第21章 第 21 章 晚上好，韦恩叔叔
其实看到自己的汽车转身成为变形金刚时。
希维尔是震惊的。
在协会可没看见汽车变身成人过, 顶多是加大油门到处横冲直撞，就像蝙蝠车一样，希维尔不会开车, 所以汽车经常放在仓库里落灰。
要是早知道他会变身——
啊。
那可是变形金刚啊！
天知道派O蒙用变形金刚赚了多少钱，要是他用一辆真正的变形金刚举办车展招揽客人——区区债务简简单单！
不过希维尔转念一想, 发现自己身边唯一剩下的汽车, 他不小心患上了社交恐惧症, 希维尔虽然是主管, 但明显不能强迫社恐汽车去和别的人到处打交道合影, 汽车会罢工的！尽管这个世界没有汽车人保护协会。
哎，只能另寻他途了。
希维尔内心充满盘算, 甚至有闲心打开协会再看看有没有别的员工还在，可惜都是灰色的，非常遗憾。
不过在他人面前，希维尔可丝毫不会露怯, 甚至气势十足。
让他听听小丑说到哪里了？
噢，还在聊车，也正常，没有人可以拒绝变形金刚的！
“你说我妒忌你？妒忌你的车有超能力？”小丑在屋内踱步,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判你不合格。”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来着, 一辆车？”
小丑语气轻快, 似乎丝毫不放在心上，但下一刻，他就立刻踹翻了油漆桶，雪白色的油漆散了一地。
“一辆车！一辆蝙蝠车就已经够讨厌了，你们是欺负贫穷的小丑买不起自己的车吗？”
小丑踩住油漆喃喃自语：“我迟早要存点钱, 买一辆小丑车，抢哪家银行比较好呢？”
“我们的好戏还没有登场，我对你的表现很失望。”
“你就这么轻易地被抓住了？甚至没有一点反抗！”小丑不可思议，“亏我还对你寄予厚望，觉得哥谭终于诞生了一个新的精神病！”
小丑看着油漆在地上流动的方向，尽头流向了黑色的心脏罐头，眼底流露出失落的色彩。
“我还指望待会能看到一场好戏！结果就像一颗发射失败的哑炮。”
声势浩大，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原本准备了一场格外精彩的表演，现在却冷淡地收了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别人已经不欢迎小丑了，我的表演过时了！”
“这让我不得不对你产生怀疑了，讨厌的主管，你显得自己对一切事物了如指掌，就好像能看见我脑子里在想什么。但这绝对不可能！”
“因为就连我，也不知道这顶绿油油的脑袋里面藏了什么。”
小丑凑到希维尔跟前，疑惑地询问：“你知道你的小木屋下面被我埋了多少炸药小玩具吗？保证能让河流畅通一倍的量。”
“如果可以，我能欣赏到一场漂亮的烟花晚会，谁让那个讨厌的哥谭首富举办晚宴却不邀请他亲爱的小丑叔叔？我很伤心。”
“但是，为什么，炸药消失了？”
希维尔冷静地盯着小丑的脸，深觉哥谭简直是块人杰地灵的宝地，他得感谢协会制作组没有加入小丑npc的彩蛋，不然他的协会收容难度或许会翻个倍。
他还以为超级英雄电影都是轻松向！怎么放DC里就走这么诡异的风格了！他讨厌看马戏团表演！
尤其是自己成为表演的一部分时。
希维尔虽然努力地尝试看清楚小丑的脸部，决定以后都绕着他走，但无奈，谁知道上一秒笑嘻嘻和你聊天的小丑下一秒就翻脸？他这么善良温柔，又怎么可能去激怒小丑嘛。
这就导致了此刻他眼前一片模糊，极大地影响了他的视线。
小丑没有理会希维尔的沉默。
“因为你的汽车人阻止了这场爆炸？”
“我们商量一下如何，你把你的汽车人送给我。”
被绑在墙上的人鲜血从额头上流下，沾到睫毛上，棕色的瞳孔由于失血过多导致有些失焦。
希维尔冷漠。
要是在先前的游戏里小丑想要汽车人，希维尔他也不是不能给，反正汽车是早期收集物品，当初他的仓库里堆满了999辆汽车，正好达到收容物最大数量，送出去一辆他还能再去搜一辆新的车回来。
想到这里，希维尔好心痛，999架变形金刚，如今却只剩了一辆，那这就更不可能给小丑了。
希维尔的心痛落在旁人眼里，便成了轻蔑——有时候情绪感知并不能成为揣度他人的依据，因为大部分情况下只是依靠他*认为*对方会这么想而已，也许本质只是在和自己打交道。
希维尔’轻蔑‘地看了小丑一眼：“休想从我这夺走一辆车。”
眼前的系统面板立刻跳出来提示：
【生命值-10】
血条已经快要到了警示的红色了。
希维尔不在意地看了一眼协会面板右上角的UI，哪怕他在提示自己血条告罄。
现在已经快要到深夜了，屋外能够听闻激烈的打斗声、枪响声、惨叫声，一个不眠之夜。
可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此刻已至深夜，月亮高悬于天幕之上，昭示地球又将完成一圈自转，当他回到原点之时，新的一天开始了，新的生命于是也随之出现。
因此没有担忧血条的必要，只是快死了而已。
希维尔脚下的罐头此刻黑得几乎快发光了，可惜在场之人没人在意他。
小丑轻柔地说：“我在你的眼睛里没看到任何东西，愤怒、痛苦、深沉，什么也没有。你的脑子比我还要空吗？”
“我最讨厌这幅故作高深的模样，这让我想起了不听话的蝙蝠，但他比你要好点，他会痛苦，时刻充满愤怒——看来你非常需要一场治疗。”
“你亲爱的J叔叔是一个非常好的医生！让我们来试试另一个方案。”
面板做了一个恐怖的特效：
【生命值-30】
已经快要见底啦。
“让我们来瞧瞧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吧？”小丑后退几步，试图欣赏自己的杰作。
粘稠的鲜血从腹部喷涌而出——希维尔看不见这个，此刻他只能看得见自己的面板，或许能感受到腹部出现一股暖流？
接着是有些空空荡荡的感觉，今天似乎还有些冷，不盖被子就这么睡觉的话，极其在第二天早上着凉。
小丑脸上的表情从愉悦突然转化成为惊讶：“你没感觉到任何疼痛吗？？我不相信。”
【生命值-10】
现在惊讶的应该是希维尔了。
希维尔疑惑地询问：“疼痛？为什么我会感觉到疼痛？”
希维尔脚底下的罐头不想说话，它奄奄一息地倒在希维尔腿边，浑身散发着可怜的光辉，试图吸引主管先生的注意力，可惜没有任何用途，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在小丑的目光中，希维尔扬起微笑：“我，并没有感觉到疼痛，任何。”
“哪怕是一丝一毫。”
“而我，也从不害怕你。”
腹部涌出来的血液打湿裤脚，沾到心脏罐头上。
***
管家步伐矫健地跳下主管车的掌心：“待在外面，汽车！”
主管车见管家进了阿卡姆，变回车的形状，挪进方框的停车位，假装自己是一辆高冷的车，在一旁欣赏暮色海景的风光。
哎，主管车哀伤的蓝色灯光照向海面，此刻即将迎来他加班的第八个钟头，从白天等到晚上，他都没能看见亲爱的主管先生。
海面上跃起一条小鱼。
主管先生忘了他吗？
——戴着丑陋笑脸面具的青年人拎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小孩路过。
跃起了第二条小鱼。
不，主管先生绝不可能忘记他可爱的车的！
——哈琳从他身边跑过。
三条小鱼……
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阵喧嚣，把在海水里悠闲踱步的鱼群惊走。
鱼消失了！主管先生忘记了他！
“汽车。”夜枭接入了通讯装置，中断汽车的胡思乱想，“去协会基地，那个小木屋里有四个人……”
主管车精神了起来，这道声音他绝不会认错的，协会里残忍可怕的夜枭！是汽车人心目中的魔王！据说他报废了许多辆汽车，但是仍在主管跟前很受用——必然是夜枭给主管上了眼药！
“直接吩咐吧，夜枭！我随时待命。”汽车冷酷道，“是去撞飞哪一辆汽车？噢，仅仅是四个人？我可以一脚油门送他们上西天——”
“……把他们救下来。”夜枭无语，“你最好牢记协会守则，否则我可以保证……”
夜枭思索了一下，把‘他会在下一秒直接把它报废‘这句直白的威胁换了一个说辞。
“我会向主管举报你的所作所为，而我向来说到做到。”
主管车深吸一口气，不愧是协会内被称为头号坏蛋的夜枭！！
他照做就是了！
主管车思考了一会到底是什么能让夜枭如此讨得主管先生的欢心，总不能是说到做到这一点吧？
本着自己绝不能输给夜枭的想法，主管车在一片爆炸中闪亮登场。
这一趟拯救人类还有些意外收获，其中一个人类似乎很有钱的样子，主管车原本想为自己伟大的主管保留汽车的贞节，但他失败了。
他出卖了自己整整三分之一的车门！
蝙蝠侠没空去考虑一辆汽车的细腻心思，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而眼前恰好有一辆绝佳工具。
“依旧是十倍的价格。”蝙蝠侠仰头看着委委屈屈蹲下的汽车人，“把我送去阿卡姆病院。”
主管车于是屈服了。
“带上我一个。”夜翼插话，“虽然我在旁边停了一辆摩托车……呃，它会不会在爆炸里烧坏了？但是带上我，我和你一起去，B。”
蝙蝠侠摇头，打断夜翼想要打断他的话：“你得留下来。”
他指着不远处安然无恙的摩托车：“哥谭市里还有很多事需要你来接手一次，还有你身后的小孩，这是我交给你的任务。时刻保持通讯，我会听着的。”
“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夜翼。”
主管车没有照顾家庭温馨场合的想法，他还得赶紧去阿卡姆呢！好歹那儿离主管的位置更近一些。
车把蝙蝠侠带到了阿卡姆病院，临别前主管车还嘱咐了一句：“别忘记事后付款！”
回答他的是蝙蝠侠身后披风背影，还有穿透空气猛烈朝他飞过来的利器——不，是一张美丽的宝贝。
主管车小心翼翼地揣好银行卡，把它放在芯片部位。
接着变回车身，老老实实地待在停车线里头。
又过了不久，一阵同样低沉的引擎声在他身后出现。
身侧缓缓驶入一辆外形十分酷炫的车，上面还刻有蝙蝠的记号——哥们玩好大，竟然还有文身！
主管车思索了一下，考虑到主管曾经让他多和别的汽车交朋友的吩咐，他鼓起勇气，朝边上酷炫的蝙蝠车低沉地打了个招呼。
蝙蝠车沉默着，流畅锋利的车身线条在夜晚一闪而过，透露出金属的色泽。
从不说话的文身大哥，这太酷啦。
主管车在心中惊呼，而且这位文身车还不爱说话，主管车以己度人，觉得他一定是像自己一样患上了社交恐惧症，他要同病相怜了！
通常同病相怜的后果是一同坠入爱河。
他能在新世界找到可爱的另一半了吗？
****
“门后被堵死了。”管家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我没办法过去。”
夜枭简单回答：“通风管道。”
“……通风管道是你们一脉相承的爱好么？”管家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表示肚子能够卡在管道口外，“我建议你多联系实际，尽量从照顾老人家的角度出发。”
夜枭分析了一下，瞄准了上方的管道。
“伪人可以做到，你让它钻进去。”
管家问旁观的夜枭：“你确定要让伪人去？”
“不然你能想出什么别的办法么？”夜枭问，“值得一提的是他的眼睛还没长好……其中一只刚被主管捏碎，还有一只是他不久前在晚上想主管想得发狂，自己把它捏碎了，我尝试修过了，可惜不管用。”
“看来这群一来就冒头的收容物病得不轻，在没有稳定的状态下容易发生许多意外——但用在阿卡姆背景下很有奇效。”
夜枭没等管家答复，直接把收容物伪人从后台丢了出来。
伪人悄悄抬头，露出空荡荡的眼眶，至于另一只眼眶……
连久经世事的管家都在一瞬陷入了沉默，要不是现在赶着去挽救主管的小命，他绝对会拒绝让伪人登场。
夜枭他说他尝试修复过伪人的眼睛，他选择的形容词实在过于乐观。
很难用优雅且委婉的语言来形容此刻的伪人，管家想，一坨被碾碎的白色豆腐渣？里面甚至加上了红黑混合的不知名血浆。
夜枭或许用的是超市里过期的胶水试图把眼睛捏成形——他完全不是一个合格的伪人美容家，修复眼睛的行为很有爱心，建议开除。
管家用简单的语言，向伪人介绍了一下此刻阿卡姆内危急的情况。
伪人能听懂和理解的语言不多，毕竟他还处在学习阶段，需要重复性用词和他详细介绍情报，但他又偏偏喜欢听一句完整的话。
因此管家是这么解释的：
伪人，听好，如果主管出事了，那么主管就出事了。
目前的情况非常危急，因为上次很危急的时候，还是在上次。
如果这次救不了主管，那主管就救不了了。
伪人机智的小脑袋立刻捕捉到了关键词：主管，出事了！危急，会救不了！
伪人视线立刻遵循管家手指指向的方向——通风管道，盯着那块厚厚的铁栏杆猛扑过去。
他的内心十分急迫，身体也随之膨胀，快速地在通风管道口穿梭，撞开各个管道口外栏杆，探寻主管所在的方向。
听上去伪人的速度很快。
阿卡姆各处几乎是同时传来猛烈的尖叫声和呐喊声，随即是许多枪响和砸管道的声音。
唯有两人对此情况一声不吭。
管家沉默地看着下半身——如果还能叫下半身的话——脚部停留在他眼前的地板上，牢牢地粘在了地上，上半身无限度地拉长，满满地堵住了通风口。
如果他没预料错的话，那么此刻阿卡姆病院的整个通风管道里。
大概都塞满了伪人罢。
管家半晌说道：“我早就说过的，如果可以，尽量不要……”
夜枭难得表示了忏悔：“下次我会提醒他的，尽量让他控制一下伸缩长度，大部分人没有这么长的上半身和无数个头，不是吗？”
焦急赶到现场的蝙蝠侠头一回产生了类似无话可说的心态。
像是在大夏天突然走进了一场冰块雨。
确实很凉快，并且很好地起到了降温作用，但着实有点猝不及防。
——小丑早就预料到蝙蝠侠会赶过来，锁住了阿卡姆通行的所有门。
于是蝙蝠侠当然是选择从通风管道口进去。
在他刚踹开栏栅的下一瞬间，一团剧烈膨胀的肉就冲了出来，形成了一张人脸。
唯一不变的是那块黑漆漆、空荡荡的眼眶。
也可以找下不同。
原本完整的另一只眼此刻成了黏糊糊的碎片，似乎还往下流着黏液……胶水？
伪人对上一只堵门的蝙蝠侠也很疑惑，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这里也没有主管的影子，就想缩回去离开。
但是他突然在蝙蝠侠身上嗅到了熟悉的味道，主管先生的嘱咐在同一时刻响起。
——以后见到韦恩叔叔要问好，记得懂礼貌，记住了吗？
他当然牢记主管先生的每一句话。
伪人抬起黏糊糊的眼睛，再次确认了眼前人的身份，裂开笑容。
“晚上……好，韦恩……叔叔。”
蝙蝠侠:“……”
捏紧的拳头突然在这刻失去了力气。
第22章 第 22 章 他的生命属于我
蝙蝠侠毕竟是不会被可爱的事物诱惑到的。
哪怕伪人乖乖地喊他‘韦恩叔叔’。
从某种角度而言, 喊他‘韦恩叔叔’这一点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惊悚，而不是让他升起怜悯之心的晚辈。
在伪人打完招呼缩回通风管前，蝙蝠侠的威胁还是毫不留情地落了下来——希维尔·菲索在哪里？
蝙蝠侠拽住伪人的脸, 严肃地询问他，披风被风吹得哗啦响。
伪人听不懂话, 他也不知道主管的名字叫希维尔, 他还以为是蝙蝠侠想跟着玩。
于是在另一个脑袋传来信号时, 伪人直接将蝙蝠侠一同拽进了管道里, 往目的地出发。
这个体验对蝙蝠侠来说着实不太好, 先不说蠕动的肉团突然生长出来裹在手臂两侧带给人的阴影了，这简直像是一团黏腻的面团试图将他发酵消化。
更难受的是通风管的高速行动。
不过好在, 伪人简单的大脑里还有些认识，比如说确定蝙蝠侠不是一团可以随意伸缩的肉，而是会骨折的人类。
他贴心地在拐角之类容易磕碰的地方附上了自己的肉当作缓冲。
也许是伪人也曾因为这件事被什么人训过呢？
后台观测伪人的行为的夜枭心情诡异得好了一些——大概率是看到某个正牌蝙蝠侠也终于感受到伪人的杀伤力后，隐藏不住的幸灾乐祸之情。
管家抱着自己的肚子惆怅, 看着被堵死的通风管道问：“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
“别问我。”夜枭说，“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转告你雪花的数量。”
夜枭难得流露出嫌恶：“我不想和小丑打交道，我只会试图杀了他。”
“那是一个可爱的孩子。”管家理解地点点头, “所以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会试图消极怠工呢，毕竟我们都不喜欢小丑, 也都不是什么大好人, 否则我们也不会活到这个岁数了。”
但一发现容器出现后提醒他到现场的，依旧还是夜枭。
夜枭冷漠：“你最好别试探我，做好你的管家。”
“这就是为什么我曾经建议过主管先生，不要让你当协会的文化课老师。”管家说，“我只是在夸奖你, 否则我们现在就等不到救希维尔的时候了，而是乖乖在门外等待祂的到来。”
管家抬头，对着通风管道说：“你发现主管的位置了吗，伪人？发现了就记得给我们开门。”
话音刚落，踢开门的却不是伪人的肉团。
而是拎着棒球棍的哈莉·奎恩，伪人在管道口和管家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管家后退一步。
“晚上好，老头！”哈莉举着棒球棍打下门锁，“或者该叫你人事主管吗？你们协会发不发五险一金？”
管家评估了一下协会基地到阿卡姆内部的距离，由衷赞叹：“你跑步的速度很快。”
哈莉赞同：“这可是当上精神医师的必要条件之一，至少要跑得比病人快！”
夜枭说：“她现在既算是精神病人，又算是精神医师，到底哪个快？永动机？”
“……”管家沉默道，“真希望你能收一收不合时宜的冷笑话，夜枭。”
在哈莉说出协会一词时，管家就知道眼前这位未来的小丑女大概率已经被主管收编了。
在容器在场时，希维尔的智商一向很稳定，或者说，行为通常会更偏激一点。
毕竟现在的希维尔认识里并不清楚死亡的代价，默认同普通人一样，所以会对死亡怀抱有一定的敬畏——用直白点的话解释则是，至少在某些情况下不至于作死，比如说把手伸进高速旋转的切片仪里感受一下……
但在容器影响下可不一样，希维尔潜意识里早已看轻了‘死亡’。
管家还是希望希维尔他能够轻松感受一下当正常人的滋味的。
哈莉喃喃：“刚才有人在我脑子里说话吗？难道我真的患上了精神病？”
夜枭淡定地切断了信号：“我没想到哈莉能直接连上协会信号，下次记得建议他不要随便给人发邀请函，至少在此之前要提醒我。”
“你一定是听错了，奎泽尔小姐。”管家没办法，只能先帮背后说人坏话的夜枭打个掩护，省得他在新员工面前丧失逼格。
“我们快去救主管先生吧，再不快点或许今晚的工资就被扣光了。”
哈莉迷恋地摸了摸伪人的脸蛋，快步跟上管家。
***
小丑对今晚原定的烟火晚会很失望，没发生一场盛大的晚会，当然要用罪魁祸首来弥补。
从不害怕痛苦？
小丑他才不信。
他有的是方法能折磨一个人。
而他本人则指不定有些奇怪的癖好，他嘴里哼着含糊不清的小曲，再用绳索缠住希维尔的手腕，将手腕拷在背后的木架上。
“你是变态吗？”希维尔注视着小丑，发自灵魂地试图询问他。
他在协会那个开放世界里都没尝试过这种奇奇怪怪的捆绑play！
“你相信宇宙中存在上帝吗？”
希维尔眼神坚毅：“我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房间内响起一阵剧烈的爆笑声，小丑遗憾地说：“我都有点喜欢上你了，传说中的主管先生，你的精神状态简直和我差不多了，它们都很美丽。”
“你听说过我的小丑大军吗？”小丑絮絮叨叨，“阿卡姆的医生很专业，像是先前的杨医生，她在乖乖地帮我制造毒剂，等成品完成，整个哥谭就能到处充满力量强壮的小丑了。”
“而阿卡姆，就将成为小丑的崭新游乐场，她简直就和我的家一样温暖，小丑之家，甜蜜港湾～”
听上去很像是污染物大爆发、收容协会被污染物们攻破一样，这通常只会给事后负责人留下一个巨大的烂摊子。
可是在这件事中希维尔始终不懂一个问题。
“——这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希维尔忍不住了。
实际上希维尔的忍耐度很高，戳他肚子玩让他到处流血受伤什么的也无所谓，偶发绑架事件也不是不能接受，反正都是体验新鲜的事件，希维尔可以把它当作生活的一部分，人生贵在体验。
但他真的不能接受被绑在十字架上，这太奇怪了。
说不上来的奇怪，而希维尔也不知道这股奇怪之情从何而来。
希维尔深刻地反思了一下，他能够接受被绑在木头上、墙上——床上也不是不行，或者用手铐铐住被误解成罪犯，他对这些都无所谓。
可只有十字架真的不行。
也许是他太讨厌十字架了。
希维尔说到：“我对你那见鬼的实验完全没有了解的兴趣，包括你无趣的本人。”
小丑愤怒了：“无趣？你提到了我最讨厌的形容！”
小丑说到：“和你有什么关系？哥谭的大部分人都不会这么问我——只会自称倒霉，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只需要小丑觉得你有关系，而不需要向人解释为什么，毕竟我实在是太可怜了，哥谭迫害了我的一生。”
小丑有很严重的表演人格，希维尔确信了。
因为他此刻开始解释他悲惨的童年了，而在刚刚，希维尔已经听了不下三个版本。
“实际上。”小丑把滚到脚下的心脏罐头踩住，“我看到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有关哥谭，有关于蝙蝠。”
“但是为什么我要向一个主人公解释呢？”
“我只需要在故事里横插一脚！让整个世界来享受小丑造成的快乐！”
“至于你——”
“我已经不寻求与你一同合作了，主管。”
小丑大笑着把匕首插入希维尔的胸膛：“你就把自己当作一个倒霉蛋吧！沦为被小丑用来取乐的工具，我很喜欢这个说法。”
“我通常喜欢把抢来的人质放在小蝙蝠的面前杀，你知道为什么吗？好心的小丑叔叔偷偷告诉你，因为这只蝙蝠拥有很明显的心理疾病——而那时的痛苦与愤怒总能取悦我。”
“你原本也是，不过我改主意了。”
“你不害怕痛苦？别担心，至少你还有死亡！”
幽蓝的面板转为黑白色，边框被血染红，血红色的大字跳出警示。
【生命值50→20】
刚探出通风口的伪人发出尖锐的爆鸣声，随即，一只黑漆漆的蝙蝠侠被他从管道口扔了出来。
大门与此同时被一起踹开。
管家：“……不。”
夜枭眼前的屏幕已经逐渐正常了——这已经在暗示了某样事物正在悄然复苏。
他视线掠过匕首，皱了下眉，随后视线转移至身后的十字架：“……”
“让我们瞧瞧是谁来了？”
画着滑稽舞台装造的小丑坐在一根木质长凳上，刺鼻的白色颜料桶敞口丢在一旁，原本这是为哈莉准备的纪念礼物。
哈莉举起棒球棍：“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可爱的小哈莉。”小丑躲开哈莉的冲过来的棒球棍，夺走棍子朝她腰上狠狠揍过去，微笑着说到，“你这个小叛徒。”
哈莉低头看见心脏罐头，试图捡起它，大脑空白了一瞬，下一秒就被小丑按下十字架前的机关吊到天花板前。
在脑袋和木梁即将接触之时，哈莉神使鬼差举起心脏罐头让它替自己挨了一下，瓶盖被砸开掉落至地上，心脏乘此机会想跳至希维尔身边。
——他想挤开那把碍眼的匕首，缩进主管的胸膛里，在里头温暖地安家，此地充满祥和、安宁、舒适，他要永远活在那里头。
哈莉一把捞过心脏。
绑住哈莉的绳索被蝙蝠镖切断，蝙蝠侠上前将油漆桶踹过去，里面的液体勉强充当一下缓冲工具。
哈莉拽着心脏掉进油漆桶里，白色的油漆瞬间被心脏同化成猩红的血液，哗啦一声溅出血水，油漆桶随之倒向地面。
她捏住原本想要逃跑的心脏，在满地血水中爬起来，房屋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眼前的状况有些惨烈。
哈莉咳嗽着，从喉咙里吐出来的依旧是油漆和血液混合物，右手紧紧地捏住心脏不放，朝丢在地上的罐头走过去，再把活蹦乱跳的心脏放到里面。
“我们绝交了，小丑！”哈莉恶狠狠地盖上罐头盖子，“你甚至不给手下买保险！”
小丑没理会哈莉的绝交宣言，他此刻正忙着和蝙蝠侠打架。
在蝙蝠侠冲进来的同一瞬间，小丑就抽出口袋里藏着的泰坦药剂，猛地将泰坦药剂注射进手臂中。
腰椎骨骼层层从背后爆出，白色的骨骼上沾满了肉红色的血丝与黏膜，小丑的整个身体暴涨，青筋在身上的白色油漆映照下格外狰狞。
此刻小丑的身形几乎是蝙蝠侠三倍大。
管家绕开小丑与蝙蝠侠，走到十字架前，看着希维尔的眼神充满哀伤，他粗砺的手掌轻柔地抚过希维尔的脸颊，低声说道：“……孩子。”
希维尔此刻的生命值只剩下20点，面板边缘都被黑色痕迹覆盖——快要播放游戏结束的动画了。
希维尔总是看不懂他们眼底的悲哀的，但不妨碍他对这一流程很熟悉。
他回想了一下此刻的现场，试图在脑子里搭建模型，双手被绑在十字架上——一个很讨厌的姿势，耶稣受难？
全身上下大概都是血，虽然他并不能感受到疼痛，但他明显能从不断降低的生命值猜出此刻的伤势。
他眼前很模糊，协会的面板上跳出来一行亮起的新员工名单，夜晚难得的收获。
在临近死亡前，希维尔想起一个一直被他遗忘的事实，在心脏到来前才意识到。
他从来不需要害怕死亡。
管家小心翼翼放下鸦灰色的拐杖，掌心覆盖住匕首。
“别害怕，管家。”发丝遮盖了眼睛，希维尔嘴角勾起微笑，“明天早上见。”
“动手，我们只能让祂出场。”夜枭吩咐道，“小丑快要注意到这边了。”
“蝙蝠侠还没有研究出泰坦药剂的解药，他没法和小丑打——你想看见他的死亡吗？或许他也不会死，终身瘫痪？”
管家叹息。
匕首带出血肉，溅了一身的血。
面板变成纯黑色。
【生命值：0】
棕色的瞳孔涣散，失去聚焦的力量。
【是否加载进上一个存档点？】
小丑走过来抬起脚尖，踢了一下十字架上的尸体，兴高采烈地蹦跶了一下，朝身后的蝙蝠侠看去：“瞧，蝙蝠！我帮你解决了一个即将在哥谭出现的坏蛋！”
蝙蝠侠看了一眼，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了哈莉，十字架边上只留着一根鸦灰色的拐杖。
“我已经想好我的外号了，叫小丑侠怎么样？”
【存档点检测中，存档失效。】
夜枭眼前屏幕上的雪花在一瞬间达到峰值，他的目光冷漠地盯住小丑，叫住了试图重新现身的管家：“闹剧该结束了。”
【游戏结束……离线中】
【游戏……加载中】
绑在十字架上的头颅垂下，金色的头发却没有失去光泽，如同一抹亮光停留于十字架间，露在空气中的肤色迅速失去生机，惨白得吓人。
空间中笼罩着一种异样的气息，安静得诡异。
【生命值：-10】
面板像是故障了一样，卡顿了一下，随即数值开始极具下降。
屏幕上的雪花逐渐消失，画面开始清晰。
【生命值：-30……-50……-100】
【生命值：-∞】
“……祂回来了。”
【欢迎莅临协会，■■■■，祝您今日工作一切顺利。】
一个巨大的阴影从十字架前出现，看不清具体的人形，只是如同一抹挥之不去的影子定格于半空中。
斗篷下摆浮空，深黑色的背景处隐约暗藏有漩涡，像烟雾一般消散开。
黑色的兜帽盖住半张脸，露出的半截下巴藏匿于阴影之中，肤色惨白。
尔后从阴影之中缓缓伸出手，一只手依旧是惨白色，另一只手上却戴着一个眼熟的手套。
他轻而易举地扯下左手上的手套，漆黑的手套几乎与皮肤融为一体——露出手套底下的森森白骨。
整只露在斗篷外的左手都化作骷髅白骨，黑影用完好无损的右手贴了贴瘦弱的左手，试图比了下爱心。
在确定手臂灵活度依旧没有丝毫变化之后，黑影不经意地将手套放在空中，深色手套化为黑雾。
蝙蝠侠同时向小丑甩出蝙蝠镖，蝙蝠镖却被往前飞过来的雾气吞没，黑雾在空中膨胀了一下，似乎打了个饱嗝。
小丑没注意身后出现的阴影，受到泰坦药剂的影响，他感觉自己强得可怕。
他拉住蝙蝠侠身后的斗篷。
但在下一刻，阴影闪现至小丑的身后。
白骨捏住脸颊，骨节一根一根攀爬掠过头颅上的每一寸肌肤，最后瘦弱的骷髅指节按住小丑几乎有一根木桩一样粗的手臂，强硬地将其扭转出一个弧度。
蝙蝠侠趁机用钩索拉升至高处，占据有利地形观察现场状况。
鸦灰色的拐杖从十字架前飘至空中，被雾气包裹逐渐延长，直到化作一把锋利的深黑色镰刀，红色雾气若隐若现。
黑影懒散地将镰刀架在小丑头颅前。
“——他的生命属于我。”
第23章 第 23 章 刀耐高温吗？（双更合一……
小丑此刻抬起手来几乎就能够触碰到屋顶。
可是现在却轻而易举地, 被一个触碰不到实物的幽魂所轻易恐吓住。
“你想要和神明争夺生命吗，小丑？一个并不明智的选择。”
蝙蝠侠问：“你到底是谁？和希维尔本人有什么联系？”
蝙蝠侠总觉得他遇见这个人开始就一直在询问这类问题，从某种角度而言, 他或许比谜语人还要难以搞定，至少谜语人只是想要展示他聪慧无比的大脑。
希维尔却不同, 眼前这道黑影更加不同, 他们身上到处是谜团, 但丝毫没有想要暴露破绽的想法。
“我是谁？我还从没考虑过这件事。”黑影说, “我们可以来做一个选择题, 它能更好地让你了解我的身份。”
小丑从喉咙里发出笑声：“关于我？”
黑影没回答他，反而直接问了小丑：“你害怕死亡吗？”
骷髅手指在镰刀尖端轻轻拍打, 丝毫不在意小丑接下来想要怎么回答。
小丑害怕死亡吗？
如果认真地询问小丑这个问题，他或许会大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把玩具枪，然后把枪口塞进提问者的嘴里，亲切地询问他喜不喜欢子弹的味道——倘若回答能够让他满意, 他就送一颗子弹，如果不满意，他就喂两颗子弹。
万一碰上小丑心情好的时候，也许小丑还有性质和提问者聊一聊人生, 比如说关于小丑悲惨的童年，郁郁不得志的青年, 最后到全世界都在逼迫他的中年, 实际上这些版本大概率没有一句是真的。
比起死亡，他更加害怕被所有人遗忘。
哥谭已经忘记了曾经是谁在这里制造一场巨大的混乱，而那只黑夜里的蝙蝠侠，也已经转身面对了别的敌人，甚至没人会愿意来参加他的葬礼, 尸体被胡乱埋葬在不知名的田野里——不，没有埋葬，只是被塞进焚烧炉里彻底火化。
所以从某种角度上小丑又并不害怕死亡，他完全可以在死前制造一个大麻烦，把自己的血输进整个城市人的身体里，让小丑的传说不停流传下去，只要不被遗忘。
他完全可以将死亡作为一个挑衅的符号，来惹怒背后不知名的存在，让他猜猜，这个披着巨大斗篷的怪人不会管自己叫死神吧？
但是在小丑发出一贯的笑声前，镰刀搁至他的脖颈前，一把冰冷的镰刀，尖端比一整面的冰块还要冷酷，几乎使他的笑容冻结在了脸上。
一些早已被他忽略的情绪从本能之中唤起，一些最原始的渴望，那应该是对生的追求。
如同当初掉进化学厂内的油漆桶那一天，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一次真正的死亡，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足以留名的事迹前的死亡。
“不……”小丑惨白的脸上挤出一个哭泣的表情，掐着嗓子对蝙蝠侠说，“救救我吧，好心的蝙蝠英雄，我的心简直要碎掉了，我的宝贝们不能离开我……”
“一个选择，蝙蝠侠。”黑影将镰刀的尖端更进了一步，缠绕在尖端的鲜红色雾气纠缠至脖颈处，“我可以替你带走小丑，而且你也无须背负生命的负担。”
“我即是死亡，拥有赐予生灵死亡之权。”
听着很像是威胁，但死神确实十分真挚地询问蝙蝠侠。
“蝙蝠侠，你的选择是什么呢？只要你想，我就能赐予他无边的安宁，或许你会讨厌给一个仇人送奖励？”
无论死神本神的意愿如何，落在蝙蝠侠眼中完完全全像是一个恶劣至极的威胁，突然将一个生命的重量强压在他身上，然后他恰好还是蝙蝠侠心中最为厌恶的敌人。
接着再好心地询问蝙蝠侠的选择，一条回答通向生路，一条回答则是死亡。
只需要回答问题，他就能轻松地解决讨厌的敌人。
蝙蝠侠丝毫没有犹豫：“让他活着。”
“好吧。”死神没有像小丑一样再做过多的斡旋，干脆利落地收回镰刀，“我尊重你的意愿。”
他在半空中划开一道缝隙，镰刀随之丢入其中。
“但是小丑是高危人物，出于对生命的负责，我建议将他立刻收容。”
虽然说是建议，但死神下一秒就将高大的泰坦小丑一同扔进了缝隙之中——甚至由于膨胀后的身形过于庞大，随手划拉开的缝隙甚至卡了一下，让死神不得不再次试图将缝隙撑大一些。
等做完这些，死神才将骷髅手指搭在自己仅仅露出来的半个下巴处，朝着浑身都写满了戒备的蝙蝠侠解释：
“主管的批语，无须讳言。”
“别担心，蝙蝠侠。”死神说，“我的协会可比阿卡姆病院牢固多了，防守同样严密，他本身拥有整整十八层——等等。”
死神终于感知到了这个世界里，他名下协会的样子，一些早先刚苏醒时差点遗忘的经历一齐涌入他的脑海之中。
——他那么大一栋协会呢？
蝙蝠侠严厉的目光透过头盔上的白膜：“你的协会？”
一个能够随时带走别人性命的死神就够头疼的了，最好别告诉他这样的死神有一群。
露出来的半截下巴显得更加苍白：“我的……木屋。”
“他地下埋葬有整整五吨炸药，实际上汽车已经吸收了一部分，只是不知道剩下那部分……”
小丑穿过虚空，掉进了一栋破碎的木屋里。
他甩甩头站起来，只需一拳，便砸穿了整个木屋的屋顶，他探出屋顶兴奋地遥望四周的景色。
时刻注视着协会的死神闭上了眼睛：“我的协会比阿卡姆牢固得多。”
木屋角落里有哈莉遗留的通讯器，小丑弯腰捡起来，看着远处的河面大笑，笑声同时在阿卡姆内响起。
“蝙蝠，我替整个病院的人都准备了小礼物！”
蝙蝠侠看向死神：“把我带去小丑那。”
死神叹气：“……我的失误。”
“你猜怎么样？等过会注射了泰坦药剂的小丑军团们就要过来了！”
“但我，你最棒的小丑叔叔，即将重获自由！”
蝙蝠侠停止了死神的行动：“……先停在阿卡姆，清除泰坦药剂。”
死神的嘴角在斗篷下往下弯起一个不满的弧度，他走到那座讨厌的十字架前，捡起小丑掉在地上的遥控机，泄愤似的往十字架那砸了一下。
他向来最讨厌十字架了！可是眼前这位令人烦躁的小丑却将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头一回生命钉在十字架上结束，这简直就是一种无声的嘲弄，这种感觉太令他厌恶了。
但十字架又不能砸毁，有时候上帝也挺记仇，于是他干脆将手中的遥控机视为小丑的化身，朝着尖头的角落狠狠砸过去。
“哈哈哈哈哈哈——”
机关清脆地接触了一下十字架棱角处，滚落到地上。
咯哒。
“哈哈哈哈哈哈哈——啊——！”
随着喊声一同响起的还有席卷整个通讯的火焰。
蝙蝠侠随即扭头看向死神，虽然看不清蝙蝠侠的表情，但明显可以从肢体语言上猜测出一种类似不可思议的惊讶、揣测、疑惑，混合成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
死神啊了一声。
“我的刀耐不耐高温……？”
不对。
死神终于想明白了这件事中唯一的重点——他的小木屋被烧没了！！
他把双手搭在脸庞两侧，下一秒，他的身形消失得无影无踪。
权衡利弊，蝙蝠侠终于打开通讯器，忍无可忍地对着另一头发出爆笑的夜翼说到：“叫一辆消防车，立刻！”
夜翼问：“B，你看过《死神来了》的电影吗？我觉得这件好事的发生……我是说，我对刚才发生的意外表示非常遗憾！非常非常！程度极其深刻的那种。”
蝙蝠侠：“消防车。”
夜翼说：“好吧好吧，已经叫了，顺便一提，阿卡姆内似乎在紧急呼叫大量医生，戈登局长已经过去了，我刚才看见那个女医生趁乱跑出去了。”
夜翼将坐标传给了蝙蝠侠：“位置导航已经发过去了，你最好赶快去看看。”
****
蝙蝠侠疲惫地走回阿卡姆病院，颇有些破罐破摔地认为他宁愿去解决阿卡姆病人闹出来的好事，也不想再卷入任何协会之事。
他抬头看向来阿卡姆接管警力和医疗资源的戈登局长。
蝙蝠侠本想去解决泰坦药剂的事情，并试图通过阿卡姆内的蝙蝠洞解析泰坦药剂成分。
但当他去了解完现场后，他头一回失去了行动的动力。
——泰坦药剂被丢在一旁的地上，颇受冷落，没有任何一个病人看向他。
在确信病人们没法注射药剂后，他又立即赶向了下一个地点。
爆炸的小丑。
爆炸的木屋。
木屋和阿卡姆间的来回奔波。
他度过了一个过于充实的夜晚。
戈登局长摇头：“见鬼，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开始向自己的老友抱怨刚才病房里发生的事情：“阿卡姆病院的人都在疯狂要求转院。他们声称需要接受精神治疗。”
“他们终于承认当初进阿卡姆病院的精神证明是造假的了吗？”
据今天早上负责处理阿卡姆现场的警卫和医生们所说，往常他们一进病院便能看见关起来的罪犯们朝他们竖中指，偶尔来点难以入耳的脏话。
但今天就不一样啦。
他们一致赞同阿卡姆的精神病人目前情况好像更加严重了。
阿卡姆内其中有大部分病人是真的拥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有小部分则是为了逃脱法律制裁伪造文书的‘精神病人’。
但无论是哪一部分，今天所有病人们都比往常更加懂礼貌，哪怕是工作人员试探着进了房间，他们也依旧盯着通风管道一言不发。
可是当医生们接触了一下他们的身体，那群病人立刻惊恐地蹲了下来抱住脑袋，疯狂地蜷缩进角落，尔后试图抓着水管往极细的水管里爬。
同时尖叫着，喊着含糊不清的尖锐语言：
“管道里有人！”“管道被填满了！”“我被塞在了管道里……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管道……”“为什么通风管道里没有风？那有的是什么？是我？”
“为什么我会在管道里阴暗地爬行？难道我其实是一只虫子——不不不，是太阳光！我要被晒伤了！啊啊啊啊啊——”
经过医生缜密的判断。
他们患上了被害妄想症。
戈登颇有些头疼，他和蝙蝠侠解释了一下目前阿卡姆内的情况有多糟糕，类似一群虫子在里头群魔乱舞，叫嚣着要砸掉太阳，再和管道亲密地接触。
管家跟在蝙蝠侠的身后，夜枭盯着屏幕，恰好听见蝙蝠侠和戈登的这一番对话。
最该对阿卡姆病人精神状态负责的两人打哈哈。
管家捏着鸦灰色的拐杖眺望远方：“是吗？真该庆幸我们昨晚及时解决了小丑的问题，否则病人们见到强壮的小丑，精神状态估计更糟糕了。”
夜枭语气悲伤，带上了怜悯：“真为病人们感到不幸，我在此对他们表示深刻的同情，以及哀悼。
蝙蝠侠第一时间锁定了昨晚有关于伪人事件的真凶，他叫住管家：“你们得为伪人的事情负责。”
管家摇头：“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伪人会吓到别人。”
“我向来不对外星人手下留情，你们觉得伪人属于此列吗？”
言下之意，要是管家管不好伪人，蝙蝠侠就不留情面了，哪怕管家也甜甜地喊他韦恩叔叔都不行。
管家突然从刚才的描述里想到什么，他在脑海中询问夜枭：“昨天，你能连上伪人的信号吗？”
夜枭那安静了一瞬：“我只注意了主管那边的情况，一分钟，我再看看信号回放。”
两分钟过去：“……”
管家了然了：“雪花屏？”
夜枭：“……那应该是最坏的猜想。”
一辆大卡车从后门口疾驰而来，路线歪歪扭扭地停在了他们面前，再即将撞向他们前，卡车一个漂移停了下来，他们怀疑司机是不是喝了酒。
但下一刻，卡车的后车厢降下遮挡板。
一群伪人挤挤挨挨地贴着窗口，好奇地看着窗外，无数张脸贴在窗口已经有些变形了。
一群形象各异的脸上扬起同一个弧度的表情，目光不约而同地注视着管家。
在感受到一阵莫名的杀意之后，他们下意识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他发生了繁殖，或许是无性繁殖，有丝分裂尚处在猜想中。”蝙蝠侠冷静地解释，“数量多得有些超乎预料。”
管家看着那一卡车的伪人沉默了。
最坏的猜想成立了。
“——到底是谁把容器放到伪人身体里了？”夜枭立刻做出了判断，“管家，快想办法把容器取出来，如果任由它隐藏在伪人身体里，不出一个星期，整个哥谭的下水道都是人了！”
嘟嘟嘟——
卡车的喇叭响了两下。
车窗被摇了下来，哈莉·奎茵正兴奋地朝他们挥手。
她拥有了整整一车的宝贝！
昨晚，虽然她放弃了加入小丑阵营，但还没彻底想好要不要转头来到另一个协会阵营。
于是在那一场不明生物的对持之中，哈莉带着心脏偷偷溜了出去。
在先前的打斗之中她身上同样受了不少的伤，此刻伤口正滴滴答答往外流着鲜血。
哈莉在一个拐角处停了下来——一团伪人在背后一直悄悄地跟着她，擦过路上留下的血痕，伪人，神奇的生物。
在她的注视下，地上的血被吸收，肉团鼓动起来，从通风管口里长出来了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哈莉·奎茵。
出于理智而言，哈莉觉得她应该趁早跑路。
但眼前那个一模一样的哈莉·奎茵实在太让她难以拒绝了。
面容分明与她一模一样，却说不出的僵硬，对面在微笑，却像是一个机器人在模仿笑容。
“……你可真漂亮。”哈莉慢慢上前走过去，触碰哈莉·奎茵的脸颊，脑海中的记忆片段不断闪过。
从幼年到成年，从小学到大学，其中有个青年的身影却一直穿插其中——“你已经实现了你的梦想了吗？”
眼前的哈莉·奎茵神态慢慢变得自然起来，眼神灵动，一眼不眨地盯着她自己。
待客厅的场景突然转成了病院，金发青年的面容被小丑的脸庞覆盖，甚至来回转换了好几遍，像是有另一个在问——你确定要选小丑当追随者？
好吧，从外貌角度而言，希维尔稳赢了；但小丑同样也属于特殊群众热爱的一类，这类质疑颇有些个人情绪参杂在里头。
在这场脑海中的对话进行到“让我们来玩个小游戏”时，眼前的另一个哈莉却突然动了一下。
对面的‘人‘突然化身为一个血盆大口的怪物，裂开半张脸，密密麻麻的牙齿在灯光下闪露寒光，怪物朝着哈莉·奎茵冲过来，想要吞掉她的整个脑袋，直至整个躯体。
本能促使哈莉朝后退了一步，停留在对面脸颊上的手在恐惧的作用下下意识狠狠往外一抓——
撕拉一声，脸庞被撕了下来，肉团在空气中跳动半晌，失去了动静。
失去刚造好的脸的伪人突然沉默了，张开的血盆大口收了回去，老老实实地停留在原地。
哈莉试图平息猛烈的心跳：“……”
她确定它想要那一瞬想要杀了她，是什么阻止了对方的行动？肢体语言昭示着怪物并没有放弃，它十分想要再次扑上来大快朵颐，但似乎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在阻止着它。
和人类偶尔在情绪爆发边缘的冲动举动很相似，欲望在驱使着人类向前，理智却堪堪拢住试图跳下堕落悬崖的绳索。
这实在是……
……太刺激了！
她，哈琳·奎泽尔，在今日严肃地宣布：她要加入另一个阵营研究外星人！！
精神病已经无法满足她的追求了！
哈莉兴奋地把手中的心脏放进了伪人的胸膛之中，带他畅游了整个阿卡姆病院，伪人的队伍在畅游中越来越多──则是另一件事了。
直到早晨被蝙蝠侠抓获。
“哈莉·奎茵……”夜枭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这个名字，“我就说我讨厌一切，和小丑沾过边的东西。”
管家安慰他说：“别害怕，或许你可以当作主管的脱敏治疗。”
言下之意是夜枭大可以把怒气发泄在主管身上，反正这样一来，夜枭也真的不会把怒气发泄在主管身上，于是没发泄的怒气就神奇地可以消失了。
又是能够迎来世界和平的一天！
哈莉·奎茵敲着车门：“来吧，上车！”
蝙蝠侠往前走了一步，以行动表示在得到关于伪人的回答前，他是绝不会轻易放眼前这几个人离开的。
管家尚在犹豫是否要让蝙蝠侠来介入伪人的事情，不用多想就能知道，如果他介入伪人之事，下次再见面时就要担心过于自来熟的伪人突然在外身亡了。
“管家。”夜枭突然扬起一个微笑，颇有些不怀好意，“我有一个不错的主意。”
夜枭将他刚想出来的方法讲给了管家听。
管家赞叹道：“夜枭，你可真是个极为出色的坏蛋。”
夜枭颔首：“我将其视为夸奖了，谢谢，我的荣幸。”
***
“……你在干什么，蝙蝠侠？”
神奇女侠从窗户里跳进来，见到眼前的景象，露出惊恐的神色。
她立刻掏出绳索，试图制止蝙蝠侠的行动。
“你不能杀人！”神奇女侠喊道，“是谁控制了你，蝙蝠侠？快从幻境里醒过来！你绝不能这么轻易被别人控制！”
蝙蝠侠冷静地说：“我很好。”
随即手起刀落，鲜血从皮肉间撕裂开，蝙蝠侠将手伸进人的胸膛，搅了一圈——很好，是空的，他又把手伸回来，简单地将胸膛缝了几针，皮肉渐渐愈合。
接着走向下一个，被五花大绑在手术台上的普通人。
“──不，你绝不能这么做！”
‘普通人’倒在手术台上，哪怕被牢牢地绑住也不忘时刻牢记礼貌，他的头颅旋转了整整一圈，对着门口无声地问好：“早上好……”
蝙蝠侠走过神奇女侠，捂住普通人的口鼻，脸颊上被无意间地溅上了血液，他格外冷酷道：“闭嘴，伪人。”
又一次划拉开胸膛，搅拌的动作一顿，掏出一个血淋淋的心脏。
蝙蝠侠脸上似乎露出一种如释重负的神情，他转头看向屋里的人：“心脏在这。”
“……”神奇女侠恍然，转头在室内环视一圈，整个室内都是敞开胸膛向她微笑着的人，“……原来是我终于疯了吗？”
第24章 第 24 章 拯救世界！
神奇女侠原本还在担忧她是否在路上耽搁了太长时间, 但此刻她无比感谢哥谭路上突发的各类危险事故，否则她要是及时赶到现场——
大概就要经历一场难得的剖尸体验了，她倒不是害怕尸体, 可实在不喜欢看见尸体会仰头朝她微笑。
神奇女侠注视着眼前胸口大开不断翕合的伪人，缝补的线崩掉了, 他的眼底透露着求生的渴望。
管家走过来察看一番：“我很抱歉, 伪人把他的呼吸系统捏错了, 他把嘴巴捏成了胸膛, 希望他没有吓到你, 美丽的女士。”
神奇女侠迟疑：“需要帮忙吗？”
蝙蝠侠捏着心脏把它丢到罐头里，走过来说：“不需要了。”
看着满身血渍的蝙蝠侠, 神奇女侠感慨：“早知道我应该带上相机，然后贴在正义联盟里，每次都拿出来恐吓不听话的敌人，让他们知道蝙蝠侠终于破戒了。”
蝙蝠侠露出不赞同的目光。
神奇女侠摊手：“好吧, 开玩笑。”
“交易完成。”管家拍了拍伪人的头，“这颗心脏是你的了。”
蝙蝠侠觉得这位自称协会的管家他——似乎对自己的能力和品行过于信赖了些，不过他也没必要出言提醒。
蝙蝠侠擦掉罐头边缘泄露出来的血渍，指节警告似地敲了敲罐头的表面, 示意里头蹦跶的心脏安静一些。
他面对这些事情已经面不改色了。
哪怕同僚此刻正惊恐地看着心脏。
考虑到哪怕他们不说，蝙蝠侠也绝对会想方设法获取情报, 管家便和蝙蝠侠做了一个交易, 蝙蝠侠帮他们取出伪人的心脏并好好保管它，他们则在一定范围内尽量解答蝙蝠侠的问题。
蝙蝠侠在全方面了解了关于伪人的事项后提出了一个疑问。
“伪人在协会处于什么等级的收容物？”
高危？普通？
毕竟伪人是一种在条件下可以一定繁殖，并且读取本人记忆、进行伪装最后替代的生物。如果不加以约束控制，造成的后果不可忽视。
据哈莉所说，虽然她现在已经完全沉迷在吸伪人里了, 但她证实，与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伪人接触时，她的记忆也同样被读取了。
它最后似乎还因为什么刺激试图吞掉她，尽管被冥冥之中的事物束缚着没有得逞。
作为审讯和搜寻情报的高手，不得不说蝙蝠侠的问题很有水准。
仅仅是一个提问，就能通过现有的伪人实力，来猜测协会里是否分为不同等级的怪物，不同怪物之间实力又有何种区别，以此基准，便可以粗略地构建协会相关的模型。
尽管刚才管家他们根本没提过协会内的收容物会划分等级，蝙蝠侠就自然而然地说出了这个词语，目的十分明确。
在场的人都对此心知肚明。
“实际上，伪人在协会的定位……”管家犹豫半晌，“您了解抚慰犬么？”
抚慰犬，通常用来安抚主人的情绪，来享受精神上的快乐。
“或许是吉祥物的作用？难道您面对如此可爱且懂礼貌的伪人，没感觉到舒适之情吗？”
“大多数人都不会愿意伤害别人的，但我们的伪人就不同啦。”管家找准了切入点，开始兴致勃勃地介绍起来，“看，哪怕是剖开胸膛，伪人也不会死的，您会不会半夜做噩梦？”
“类似失误之后把人捅伤了什么的，对方通常不治身亡，但不必担忧，现实和梦境相反，瞧吧，刨开胸膛的人还能坐起来向您问好！”
“您不觉得这样的存在，对于那些深受恶梦侵袭的超级英雄们来说，很有帮助吗？”
管家侧身，命令道：“我们现在没叫你，伪人，你最好乖乖躺着，别起来打招呼。”
夜枭沉默地看着系统上关于伪人的反馈，稳定后的收容物心情会通过特殊沟通渠道反应至协会里。
前几天，关于伪人的留言箱里只有满地胡乱爬行的主管字眼，今天终于多了一些别的。
伪人共享同一个大脑，他们共同对蝙蝠侠写下了注释：
蝙蝠侠：需要问好的韦恩叔叔（被很多线条划掉）
——伪人屠宰专家！！！需要跑跑跑跑怕怕怕坏——
一行显眼的字样跟在蝙蝠侠名字后，后续的字眼跟着伪人的心情又重新开始满留言箱乱飘，注视久了还会变成一个惊恐的小人捧着脸蛋尖叫，小人的脸渐渐变成希维尔的形状。
夜枭冷漠地关掉了留言箱，防止来源于伪人的精神污染。
管家尴尬地笑了一下，按住扑腾的伪人：“……我下次会提醒主管让他别再教伪人懂礼貌的。”
听上去更恐怖了，到底是什么工种需要杀人来缓解心中苦闷啊……
蝙蝠侠难言，他听得出来对面管家的话里揶揄居多，但确实没在开玩笑。
他们或许有一种独特的约束，伪人不会伤人，在协会的定位也只是一个‘吉祥物’。
换种角度思考。
连伪人这样定位的生物都只是取乐的吉祥物，那真正需要缓解情绪的收容物得有多可怕？
神奇女侠询问道：“你们能够确定伪人不会伤害别人吗？”
“稍等。”神奇女侠举起真言套索，向管家示意，“不建议这个吧？”
管家顺从地走上前伸出手，掌心上有明显的茧子，不像是经常干家务的反而是某些火器类：“当然不会。”
金色的绳索闪烁幽光。
神奇女侠问道：“你们能够用生命保证，伪人绝对不会伤害别人吗？”
管家从容点头：“当然可以。”
蝙蝠侠突然说话：“你可以保证你们的协会出现在哥谭不是为了伤害普通人？”
“……这是在作弊，先生。”管家说道，但他停顿了一会，依旧慢慢回答，“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
夜枭提醒：“你确定要告诉他们？我现在帮你屏蔽真言套索的力量还来得及……”
管家露出一丝笑容：“是为了拯救世界！”
神奇女侠：“……”
蝙蝠侠：“……”
夜枭：“……”
也行。
管家对夜枭说：“这句台词不酷吗？我可是专门向主管先生学的呢。”
夜枭冷漠道：“完全沾不上边，如果是我在对面，下一秒我就该把你丢进精神病院去，这和上次佩洛普斯·杨对主管的精神病评价不同，她是出于私人情绪，而我是认真的。”
管家撇嘴：“你这是在虐待老人家。”
神奇女侠收回了真言套索，试图转移话题：“蝙蝠侠，你叫我来应该不只是为了……伪人？”
她本来到得应当更早一些，在收到邀请函后就在日历上划好了日期，不过等她驾车穿过哥谭大桥——桥身就在眼前爆炸了。
路边最近的那家银行玻璃被猛然砸碎，几个壮汉欢呼一声冲进了柜台。
警报声和轰鸣声交相辉映，宽敞的道路稍微显得拥挤了些，如果不是枪声格外明显，她还以为误入了什么恐怖分子派对现场。
神奇女侠摸了一把脸，街边的电视机正报道着双面人试图抢劫银行的消息，接着是阿卡姆内小丑的消息。
她倒是没想贸然插手哥谭之事，毕竟这是属于另一个超级英雄的城市，不过这不代表她不能帮助一些不幸的路人。
再过一段时间，通讯器上的频道被接通了，蝙蝠侠的管家——阿尔弗雷德委婉地询问她是否愿意去帮助一下夜翼。
此时渐渐归于平静的哥谭新闻突然紧急插播了一条通讯。
一场在老城区发生的火灾。
幸运的是，受伤的人只有一个，没有大范围地铺开。
夜翼当时神秘兮兮地问神奇女侠：“你看过《死神来了》吗？”
“所以……”
神奇女侠疑惑地问眼前一言不发的蝙蝠侠，他今天沉默地有些过分了，尽管先前也不怎么爱说话，但至少会解释清楚来龙去脉，可是这次没有。
这让神奇女侠突然联想到了另一个场景，像是完全没有写假期作业，依旧坚持拖延到最后一秒的学生，但是把‘学生’和蝙蝠侠联系在一起，简直和今天满屋子的人一样惊悚。
或许真的是她疯了，毕竟她今天都听见老人家要拯救世界了！超级英雄的这个职业越来越抢手了吗？
神奇女侠疑惑地问：“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这和死神来了有什么关系？”
“你说得很对。”蝙蝠侠说，“确实是死神。”
“但不是神话里的死神。”
虽然蝙蝠侠和管家他们拥有一致的立场——拯救世界。
即使拯救世界这个口号在蝙蝠侠他们看来十分存疑，可是真言套索确定了他们的内心。
不过好在超级英雄蝙蝠侠依旧拥有另一层身份，哥谭仁慈慷慨的慈善家布鲁斯·韦恩先生。
作为一个老板，他深谙不能在员工面前讲他们老板坏话的道理。
为了更好地解释一切，蝙蝠侠将神奇女侠带去了医院。
盯着眼前被各处包裹起来的巨型木乃伊，神奇女侠缓缓挑起了眉。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小丑？火灾里的唯一不幸受伤人员？”
蝙蝠侠点头。
‘死神’砸十字架泄愤时，不经意把小丑余留下的烟火晚会的火药按钮给砸到了。
主管车只吸收了部分火药量，其余的依旧被埋在木屋旁，按钮启动之时——
小小的一间木屋顷刻间化作一片火海，阿卡姆内小丑传来的声音从大笑声转变为了尖叫声。
也不怪夜翼今天神秘兮兮地想要问每一个人，他们有没有看过死神来了？
等到蝙蝠侠赶到木屋现场时，大火只剩下了些许，火苗在木板间跃动，留下整座木屋的残骸，依稀可见些许木块的余烬。
而可怜的死神大人，那时他蹲在协会边上，斗篷的尾巴落在地上，像是拖着一地的星光。
他的管家则沉默地站在死神身后，对再次毁坏的协会建筑表示哀悼。
“死神？”
听到蝙蝠侠终于赶过来后，死神忧伤地举着镰刀阴沉沉地站立在一旁，他的情绪很糟糕。
蝙蝠侠试探着看过去，死神身前是一把斧头。
希维尔忧伤地叹了一口气。
脚底下是他第一个道具的尸骸。破旧的斧头当然没法承受爆炸时产生的高温和冲击力。
三人相顾无言。
“我们得解释点什么。”管家提醒希维尔。
希维尔这才将视线从斧头身上离开，抬头看向蝙蝠侠。
天呐。
是黑色的。
他看不见了！
“……”夜枭心累，“把你的帽子摘下来，主管、先生。”
希维尔这才反应过来，难怪他看不见了！
头一回操控一半骷髅一半肉身的手臂，希维尔操作生疏地终于摘下了兜帽，第一截指关节被卡在了袖子里，好在骨头是可拆卸的，干脆把卡住的指头拆下来装回去。
柔顺的金色发丝落下，希维尔露出一个开朗热情的笑容，金色的眼睛满是笑意。
“晚上好，蝙蝠侠！你也来这旅游吗？”
“……你在干什么？”
“如你所见。”希维尔深沉地说，“我在追寻人生的意义，活着的目的以及来到哥谭的目的。”
“你知道的，毕竟在几分钟前，我感觉自己简直强得可怕！”
在严肃的目光下，希维尔耷下了肩膀，手指指向呼啸远去的救护车。
“五分钟前，你的救护车已经把小丑接走送医院了。”
“泰坦药剂这么好用吗？难怪杨医生疯狂地想做实验了，它甚至救了小丑一命……为什么我的斧头没活下来？”
随着蝙蝠侠的讲述，病房内的心电图突然跳动地格外厉害。
小丑情绪激动地从喉咙间发出嘶哑的声音，可惜没人听懂他在说什么。
神奇女侠感叹：“看来泰坦药剂确实很厉害。”
一直在医院监视情况的夜翼站在一旁，十分遗憾地说：“太可惜了。”
“不过据电影里的情节，死里逃生也没什么用处，谁让他倒霉地撞上了死神呢？”
第25章 第 25 章 魔法少女！
夜翼的冷笑话并没有起到缓解氛围的作用。
不过在场的人心情都不算过于糟糕, 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归功于小丑——看到和自己纠缠了这么久的敌人倒霉，谁能不意识高兴一会呢？
尽管高兴的情绪出于理性角度而言，并不是那么道德。
但真的很爽！
尤其是看见小丑倒霉！
高兴的情绪尚未消化完毕, 冷酷的现实就提前摆在了面前，短短几分钟, 蝙蝠侠身上的通讯信息就响个不停。
“我想你们今天恐怕要忙上一阵。”神奇女侠贴心地说, “反正今天瞭望塔轮到我值班, 有需要再找我就行。”
“虽然还不知道那位’死神‘属于哪一个阵营, 好歹真言套索替我们解决了一些烦恼。”
至少戴安娜替他们排除了一个错误选项, 希维尔他们不属于希腊神话体系。
现在确实不是一个适合解释的时间，战斗结束的后备工作同样十分麻烦, 蝙蝠侠想了想：“依旧感谢你这次抽空过来，戴安娜。”
“不客气，反正路费由韦恩老板承担。”
临走前，神奇女侠突然说：“你不觉得瞭望塔需要再新增一台冰激淋机吗？”
蝙蝠侠说：“如果我没记错, 三天前瞭望塔的购置清单里有一台新的冰激淋机。”
才几天就坏了？
“……”神奇女侠委婉答道，“巴里带着沃利来瞭望塔玩了一会，青春期的小孩食欲有多旺盛，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夜翼：“嘿, 看我干什么？我从来不过量摄入冰激淋……至少在庄园里不会。”
神奇女侠很快离开了房间，在蝙蝠侠的注视下, 夜翼举手：“别这么盯着我看, 我只是不久前为了哄小孩才买的冰激淋，摄入太多糖分又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
“德雷克家的小孩？”
“出来吧。”夜翼往隔间走，敲了敲门，“把你手上的情报都交代出来！”
不知道昨晚夜翼一顿干掉了几个劫匪。
提姆拎着冰激淋打开了房门，说实话他见过布鲁斯·韦恩, 但还真没光明正大地在这种场合下见过蝙蝠侠。
提姆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蝙蝠侠，尤其是管家奇怪的行为和言语。
“好极了。”夜翼说，“我仿佛看见了一团毛线球在向我招手，你却告诉我那些全是情报。”
蝙蝠侠看向夜翼：“昨晚的那根羽毛你带在身上了吗？”
他不觉得八小时工作制只是一个有关劳动的玩笑了，大概率还藏着别的东西。
“没有。”夜翼摊手，“我看到它的第一眼感觉，是我必须要拿到它。”
“当我触碰到羽毛的那一刻，脑海里就显现出了一段破碎的章节文字，它似乎经历了许多人的修改。”
“具体内容和样式我已经做好发在你的通讯器里了——虽然我知道你没有亲自看过就不太放心，但这次你可以大胆信任我。”
“而在我读完那些语句，从画面中抽身出来，我就下意识地丢掉了羽毛，这似乎是一种本能，求生的本能？”夜翼摩挲着下巴思索，“按理说我不会丢掉它，怎么说也该保存起来。”
“但我倒是觉得看它看太久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放心好了，格雷森少爷。”阿尔弗雷德从通讯中缓缓说道，“我帮你捡了起来，但非常遗憾，我没有见到任何相关内容，在下一秒，羽毛就化成了灰色的烟雾。”
蝙蝠侠看向夜翼：“他给你留下了信息。”
阿尔弗雷德点头：“格雷森少爷一向很讨得老年人的喜欢，也许他们本来就想站在正义的角度也说不定呢，老爷？我们不能被第一印象束缚。”
“蝙蝠侠，夜翼。”
眼看着蝙蝠侠和夜翼的话题渐渐拐了一个弯，提姆虽然很想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理智还是制止了冲动。
“你们确定要在我面前谈论这些事情吗？”提姆指了一下蝙蝠侠手上的鲜血，“其实我很好奇这些血迹……算了，我不问了。”
“如果你们太忙，我可以自己回家。”
蝙蝠侠甚至没有把血擦干！
夜翼立刻正色道：“你必须回家了，B。”
“你已经累到不在乎形象了，这可不行！还是让我来充当下哥谭的门面代表吧。”
“至于你——”夜翼转身看向提姆，“想体验一下免费的夜翼摩托吗？”
****
辛辛苦苦搭建的协会小木屋又消失啦。
希维尔对此很惆怅。
他原本还以为，等到第二天自动存档他就能重新活蹦乱跳了，结果死神偏偏回到了协会基地。
大多数游戏里几乎都会设置存档点了，玩家的营地更是一个特别的存档点，还可以将其视为复活点。
回到复活点生命值当然就立刻恢复了！
恢复生命值可比降低生命值来得快多了，几乎是闪身到达协会的下一刻，他在火焰外看火焰里的人影挥舞着手臂快乐地跳舞，美丽、欢快、富有活力——生命值就像被快速拉满的进度条，希维尔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尔后意识到跳舞的人影实际上是小丑。
希维尔默默地在心底把美丽这个形容去掉。
一直消失的语音助手终于也在那刻重新上线了，不过询问的方式显然过于迟疑——希维尔都在犹豫要不要将迟缓的AI重启了。
遇到卡顿怎么办？重启一下就好了！
在意识到说话的人是希维尔后，语音助手终于不卡顿了，他开始疑惑：“主管先生？”
“当然是我！”希维尔有些委屈，“你在和我聊天的时候，程序里装着的到底是谁的脸？你移情别恋了？因为花花公子里的漂亮封面？”
语音助手再次冷静：“……去死。”
虽然希维尔觉得没有向语音助手解释的必要，毕竟AI是AI，但考虑到来新世界后连AI都有人情味了不少，希维尔还是决定像养成小AI一样贴心地朝它解释了一下。
类似是这块功能一直都在游戏外画大饼，可从来没实装过，但每一个游玩的玩家都知道这个游戏即将拥有它。
而在生命值见底的时候，希维尔就意识到，这块功能解锁了，他能够自由地使用新的功能。
虽然点开功能之后他就没法全权操控角色了，像是在看一场游戏cg，不过唯一能清楚确定的是，游戏cg里的主角依旧是他本身。
“您是这么理解祂的吗？”
“不对吗？”
“不。”语音助手沉默了一下，回答，“您所认为的事，一直都不会是错误的。”
可实际上向语音助手解释事情的经过没有什么用处，希维尔灰扑扑地朝蝙蝠侠指明了小丑的方向，他坚信，两个很可疑的坏蛋里头，蝙蝠侠肯定还是会选头号大坏蛋的！
希维尔觉得自己没那么坏，至少不像小丑。
果然，蝙蝠侠还是去看了小丑的动静。
趁着这段空隙，希维尔溜回了韦恩酒店的大楼——倒也没有光明正大地回到房间里。
生命值满格的他此时精神百倍，丝毫没有想要睡觉的欲望。
希维尔爬到了顶楼。
迎着不算浪漫的哥谭晚风，希维尔安静地注视着左手手指，巨大的兜帽落在脑后，斗篷的卷边舒畅地延伸开，自由地随着晚风跳舞，偶尔显摆一下身上美丽的星光。
在空中轻轻一抓，雾气就重新化作代表协会的手套，他把手套套进左手上，宽大的斗篷就渐渐消失，一身西装就重新出现。
……甚至还有浓重的血腥味。
希维尔思索片刻，又把手套摘下来——视野立刻变黑。
他看不见了！
哦，原来是帽子。
希维尔又严肃地把手套戴回去，鼻尖立刻弥漫开血腥味。
紧接着把手套摘下来，星空变得更加暗淡了，眼前笼罩一片黑雾——
诶嘿，还有点好玩！
魔法少女的超级变装！
管家哼哧哼哧爬上顶楼时，见到的就是正在玩手套的主管先生。
管家心情沉重地将手按在了主管先生的肩膀上。
希维尔身体一僵，随即假装正经：“来吧，管家，有什么事想询问你伟大的主管大人？”
既然如此管家也决定不客气了。
他在希维尔的身旁坐下，脚下即是几十层高的空地。
“为什么刚才要问蝙蝠侠？”
管家指的是死神给予蝙蝠侠的选择，小丑的生命，他只要愿意将性命托付于死神，那么小丑就能在世界上消失了。
希维尔摸了摸脸颊。
实际上理智回神后他也不知道cg里的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只能有个冥冥之中的猜测和预想。
生命值满的时候他能够偶尔用用负值的技能，但没有实战经验。
“是出于一个……下意识的询问？”
希维尔说。
“我没有在逼迫他，只是出于内心的真诚的询问，这个问题似乎困扰了我很久，完完全全是出于想要解决问题的目的，而不是别的任何因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这么问他，但我能够很清楚地明白，我似乎被这个问题困扰了很久。”
就像身体被掏空了一样困扰，他几乎能和伪人共情了。
“所以我依旧不明白。”希维尔张开眼睛，神情茫然，“为什么要放弃这个好机会呢？毕竟是死神允诺的死亡，小丑很讨厌，我也不喜欢他。”
管家说：“我想，我不得不以旁观者的角度告诉您一件事，他没法眼睁睁地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他眼前逝去。”
希维尔思索：“可是那是死神，直接让掌管死亡的人去背负责任就足够了。”
他就像一个待在病房里太久的小孩，头一次离开病院接触到外界新鲜的太阳光，光芒底下有飞舞的蝴蝶、新生的草木，新嫩的水珠。
而管家的职责并非教会他什么，而是去照看过于兴奋的小孩别因跑得太快摔倒。
管家问：“在回答您之前，我想问一个问题，主管先生，您觉得，超人是什么？”
希维尔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连超人都不知道的希维尔了。
这段时间的他早已阅读了大量语音助手给的花花公子！
所以这个疑问完全难不倒他：“一个……氪星人？严格意义上也属于外星人吧？”
管家赞同地点头：“没错，但大部分市民会将其视为神明，拯救他们的人间之神。”
“但是对蝙蝠侠而言，超人也是一个普通人，不完全只是神明，或许你可以将大部分人口中的神明视作类似外星人一样的生物，像是海王、神奇女侠，在别人眼中的神明此刻只有好友一层身份。”
“好友也会犯错。”
夜枭慢悠悠说到：“我猜他的电脑里绝对有不止一份对付正联的备案，不过恭喜我们的主管先生，你也要有同样的待遇了。”
管家继续说了下去：“既然‘神明’本质上属于生物的一种，那就早已不再是传说中绝对公平正义的信仰了。”
希维尔觉得自己真聪明：“我听懂了，蝙蝠侠不相信死神，所以他也不相信死神能绝对代表死亡？”
“可以算是？”
“有一些不怎么对。”夜枭低声说，“蝙蝠侠最不相信的是他自己，他对一切都保持怀疑，尤其是他本身。”
夜枭只连上了管家一人的信号。
希维尔突然将下巴抵靠在管家肩膀处：“管家，我要告状。”
“我觉得你该好好检查一下语音助手的程序了。”
“……他怎么了？”
“他刚才光明正大说脏话！之前还擅自删我的每日任务自动完成的脚本！讨厌的AI怎么能知道任务做起来有多麻烦？”
“他根本不知道每日任务有多繁琐！”
是吗？
夜枭想，他可太知道了。
先前在协会里时，主管的每日任务可是有一大半由他负责。
第26章 第 26 章 熟悉的森林
尽管协会的木屋惨遭不测, 化为灰烬，但终究还是有可喜之事！
这次他终于能随心所欲地脱下左手的手套了！
希维尔想，他会注意不在小朋友面前乱摘手套的, 如果突然看见手套底下是森森的白骨，这对小朋友们来说不太友好。
被告状的语音助手慢慢上线, 假装自己刚才什么都没有听见, 阴阳怪气地说：“现在是早上六点钟, 新的每日任务刷新了, 请注意查收。”
“您已经整整五天什么任务都没有完成了, 懒惰的主管。”
希维尔又和语音助手吵了一架，在AI想要继续按照模版嘲讽的时候趁其不备拉上了静音。
在管家不赞同的目光下, 希维尔惆怅地点开面板阅览刷新的任务。
管家打量了一下，主管的每日任务其实不多，大部分依旧可以丢给夜枭干。
“您今天看上去，比往常更加抵触做任务了, 发生了什么特殊情况了吗？”
他脱下手套，用光滑圆润的白骨手指指给管家看。
简单的几个每日任务里瞬间多了一栏列表，整整一栏，列表清单挤挤挨挨, 比卡车里的伪人还要多，几乎把属于主管的查房任务给丢到了另一边去。
这一栏任务不能给别人做, 由于特殊职能限制, 只能希维尔他自己来干。
因为任务内容大多数是收割别人的性命。
内容详情里头，温情一些的描述则是送小巷里病得快要死掉的人最后一程：
【亲爱的死神，您听见了那条幽暗的小巷深处发出的祷告了吗？藤蔓从角落攀延至屋顶，潮湿的苔原上浇灌血水，到处都是活力的生机……唯有从破败的窗户外注视, 枯朽的躯体才挣扎在棉絮尸体上，暗淡无光的眼睛撞见死亡的瞥视，她在祈求您呢。
当天光破晓时分，您便能带给她属于永恒的宁静，从痛苦的尘世间迎来新的解脱。】
听着还蛮厉害的。
希维尔在脑海里简单帮高大上的文案描写，直白地翻译了一下：
小巷里有间很破的屋子，屋顶上还到处长了绿植，其中有个女人快病死了，建议你今天去送她一程。
死神偶尔也客串一下温情陪伴，人文关怀还挺到位的嘛。
想想看吧，在一个人即将迎来死亡的时候，这条路的尽头注定是孤独和沉寂。但
有他这么一个帅气迷人的死神降临陪伴人最后一程，怎么想都很温馨。
不过其中还掺杂了一些非常恶毒的每日任务。
【这个世界已经遗忘了对死亡的恐惧了，他们早已不再畏惧死亡，死亡不再是生命的尽头，这个世界的活力已经永远停滞了——唯有惩戒，才能让众人铭记曾忘却的恐惧！去迎接死亡的怒火！他们会以为这是来自神明的惩罚吗？
不，不。
这是无尽虚空之下仅剩的赏赐。】
把修辞修饰一下则是：
今天的任务是随机挑一个幸运路人献上死亡。
面板的原话则直白些:
干掉这条街上最讨厌的人！您可是死神！路人接受您赐予的死亡是无上之幸！鲨鲨鲨！
幸好这些每日任务是选做，不然希维尔连协会的每日任务都不想做了。
他思考了一下，觉得最多碰一碰温情任务，好歹只是在别人的死亡路上送人一程！
死神人还怪好的嘛。
浏览完刷新出来的每日任务，希维尔深吸一口气，决定再悄悄看一眼死神那一栏的主线任务——这当然很重要了，它决定了希维尔每天登录哪一个帐号。
从主管的任务内容来看，他对死神帐号的表现并不看好，希维尔深刻地怀疑起了‘收容协会’过去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希维尔颤抖地点开属于死神的主线任务，已经能够从骷髅手指上瞥见拟人的抵触情绪了。
面板谄媚地在上面配上了专属特效，血糊糊阴森森地炸开了特效，流动的血字浮现，边上甚至还添加了礼花礼炮。
——你应当收割全世界的性命（阴沉）（低语）
“……”希维尔沉默。
他这辈子都不会去碰主线任务的！
希维尔暂时打消了看主线的想法：“我还是乖乖做支线吧。”
似乎感受到了希维尔的抵触，面板晃了一下，像是进入迭代升级。
随后在支线界面缓缓飘出一个新的任务。
【重建协会总部（0/1）】
【任务详情：
协会再一次遭逢了大火。
讨厌的小丑不该擅自玩火！他需要为此付出一定代价……
虽然在■■宇宙里所有人最为憧憬的收容协会（简单版）因意外被烧毁，但是协会的主管向来是具有长远独特的目光，在结交一些新的朋友后，或许可以从朋友们的身上获得一些帮助？总有那么一群人具有强烈的爱心和慈善意识，主管看着木屋的余烬心想。
……难道是木屋的简单版协会的雏形，不够讨得主管的欢心？主管默许了这一场大火？无论如何，重建协会的计划应当迫在眉睫了。
不过不必担心，协会拥有无数的技术，而有的人拥有着无数的钱财。】
“听上去是在明示我去找人合作。”希维尔评价道，“策划的意图都已经昭然若揭了。”
管家点头，他们只希望主管别真的再扛着斧头去砍木头了。
他待会还得去阿卡姆找蝙蝠侠，至少先把里头的哈莉·奎恩和伪人领出来。
希维尔摇摇头：“我突然有了点叛逆心，游戏让我这么做我就一定要这么做吗？万一有什么隐藏玩法？我偏要白手起家！”
管家：“……”
“亲爱的管家。”希维尔真诚地看向他，“我觉得我又充满砍树的动力了！你们工作时长如何了？到点的话就随便下班吧，不要打扰我的夜生活。”
远在协会的主管车打了个喷嚏，突然发动的引擎声把停留在车盖上的麻雀都惊走了。
他深情地凝视着逐渐远去的蝙蝠车，蝙蝠车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啊，他可真酷，可惜他们两个还没有吹够一夜的浪漫晚风呢。
从黄昏一直吹到黎明的太阳升起，这多烂漫，在协会的世界里可没有这么好看的风景。
等到一切归于沉寂，主管车又寂寞地望着远处喧嚣的阿卡姆病院，有很多病人在对着通风管道尖叫——他们这群吵闹的人根本不明白社恐享受寂寞的快乐。
主管车又想到了他亲爱的主管，主管——他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可爱的主管呢？他已经快要加了整整一天的班啦。
***
蝙蝠侠终于还是被勒令回庄园休息了。
不过没关系，蝙蝠侠休息了还有布鲁斯·韦恩可以代个班。
可惜韦恩的状态今天也不是特别好。
从阿卡姆回来后就开了整整一卡车伪人的心脏，蝙蝠侠想了想，他活到现在好像也没有一下子试图开过那么多人的胸膛，如果把外星人排除在人一列倒是好说。
在木屋前放弃对峙后，又出现了一件麻烦的事情。
先不说夜翼和提姆对管家的神秘形容，单单是他对希维尔的态度就很奇怪。
——至少在屋子里解剖伪人时，虽然蝙蝠侠努力且直白地询问希维尔的去向，管家依旧没有告诉他。
之前接触时还能偶尔解释几句，起到氛围的缓冲，但今天，他一句关于希维尔位置的话语都没有提过。
好在蝙蝠侠在希维尔的身上装了跟踪器……如果信号没失灵的话依旧可以用。
阿尔弗雷德担忧地询问：“自从您回来后一直在发呆……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了吗？”
“没有，阿福。”布鲁斯摇头，“只是我持续感受到……一种挥之不去的直觉。”
布鲁斯想了想，干脆把视频文件再次拷贝至电脑前，将监控截屏到‘死神’出现的地方。
“你曾经见过他么，阿福？”
阿尔弗雷德后仰，眯起眼睛：“影视作品里的死神形象和他很符合，但倘若您是在问我现实里有没有见过死神，我只能回答……”
“祂也许在每一个夜晚都与您擦肩而过，少爷。”
布鲁斯知道他的管家意有所指，尤其是最近在经历许多次突发的紧急事件后——不过很明显，在上次他失踪几天回来后，阿尔弗雷德的应激情绪仍旧还没有完全消失。
布鲁斯无奈解释：“我不会拿我的生命开玩笑，这只是面对危急情况的必要手段。”
“确实是。”阿尔弗雷德举起绷带，“所以我们也不会盲目相信命运，更何况是代表死亡的神明。”
在经历无数魔法相关的案例后，如果死神真的有一天会来到韦恩庄园，阿尔弗雷德只会想要试图从镰刀下杀死背后的神明。
“我只是觉得，他给我一种极其似曾相识的感觉。”
“死神必然对您相当垂青。”阿尔弗雷德说，“我很难相信某些严重的伤势该怎么痊愈，看来死神对您的行为偶尔也会表示不认可。”
阿尔弗雷德替布鲁斯换下手臂上的绷带，整条绷带都已经染上了鲜血：“不过放宽心，毕竟您是蝙蝠侠，可能死神也被您当初的宣言所感动，正在考虑要不要收走同僚的性命。”
“神话传说里死神的化身是什么来着？蝙蝠？”
“……是乌鸦，阿福。”
布鲁斯哑然。
他深刻地反思了一下，到底是什么导致了今天庄园内的管家侠心情如此糟糕，因为昨晚的伤势格外严重？
绝对不是他昨晚执意对抗泰坦小丑的问题吧？阿尔弗雷德一向善解人意……
“如果您真的在向我寻求建议，我倒是认为……”
阿尔弗雷德想了想，换了个说辞：“哥谭总是不缺怪人的，但您一开始就觉得对方极具威胁性，虽然现实证明您的措施没错——可是您当初还喊了普林斯女士来，我想这已经能够侧面说明什么了。”
“如非必要，您以前不会轻易让联盟的同事们千里迢迢赶来的。”
“您似乎早就了解了什么，并对此作出一系列的相关反应，尽管我们还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
阿尔弗雷德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蝙蝠侠和布鲁斯·韦恩的人之一了，如果蝙蝠侠会给防备自己的手段上一道锁，钥匙的保管者必然是阿尔弗雷德。
“依我对您的了解来看，有些应急反应——尤其是对那一位死神的危险评估，在小巷中他和卫星信号的联系并没有非常合乎逻辑，我们完全不能就此断定他就是那个外星人或者平行世界来客，用巧合来解释更加合理。”
“但您依旧去做了。”
“而且证实了做法的合理性。”
“我想您的猜测完全是正确的。”阿尔弗雷德将干净的绷带重新缠上伤口处，“你们似曾相识。”
布鲁斯捏了捏眉心：“我不认为我的记忆出错了。”
还是先看看希维尔身上的跟踪器有没有起作用吧。
布鲁斯打开蝙蝠电脑，调试了一下不同人身上的信号。
为了确保信号的准确，他先试了一下夜翼的位置，很好，说是要送德雷克家的小孩回家的大朋友，摩托车的位置却停在了一家汉堡店，边上甚至还有一辆冰激淋车。
然后再是阿尔弗雷德的——看来信号的位置还算准确，毕竟此刻的阿尔弗雷德正在用不赞同的眼神注视着他。
希维尔的管家自然不必多说，信号消失。
接下来便是希维尔本人的了。
——在一片熟悉的森林里。
森林。
他能在森林里干什么？
他突然理解早晨管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含义了。
第27章 第 27 章 去码头整点薯条
哥谭的森林很热闹, 尤其是把手套摘下来的时候，边上到处都是人在热情地和希维尔打招呼。
希维尔本来真的想砍树的，他的一百美元斧头消失了, 可他曾经顺手的镰刀武器又出现了，它甚至还有附魔特效。
但进到森林后, 看着一半身体卡在树内的人实在下不去手。
“上帝啊。”半个人说, “难道您要把我最后的容身之所也夺走吗？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要黑化了！”
希维尔只好收回用镰刀砍树的心, 宽慰了他几句：“别担心, 你是个白人。”
他又逛了几圈, 勉强在森林里找到了一棵没有挂太多人的大树。
在镰刀带起的风接触到树干前，树皮上突然浮现一张人脸, 随后一整个灰扑扑的人头从树干里钻了出来。
它阴恻恻地露出一个笑容。
“在打之前我想礼貌地询问一下。”人头扭捏地问，“您可以用拳头打我吗？”
希维尔同意了，他真的挺想砍树的，锻炼身体, 还能建造协会，用拳头也不是不行。
他又大方地问：“你还有别的诉求吗？我尽量满足。”
人头盯着希维尔在斗篷外的圆润白骨双眼放光：“拳头好涩，舔舔。”
希维尔拔腿就跑。
“别走呀，死神先生, 只是嗦一口也行，好想吃骨头啊！”
希维尔彻底熄灭了再次踏入森林的心思, 离开的背影颇有些狼狈。
希维尔在森林里走了整整一晚, 然后来到了哥谭港口的码头。
走出森林，正是天光破晓时，太阳的光辉洒在海平面上，浮起粼粼波光。
希维尔狼狈地找了块码头的空地坐下，决心走出森林, 面朝大海，迎接春暖花开的一天，毕竟他真的对付不来色鬼。
气温渐渐升了上去，人来人往，希维尔把骨头往兜里揣了揣，黑色的斗篷特别适合睡觉当被子，码头前有块沙滩。
希维尔走了过去眺望大海，没过多久，一只鸽子飞了过来在沙滩边上叼贝壳小鱼。
鸽子在希维尔身边走了一圈，最后歪了歪头，看着透露沧桑背影的大斗篷疑惑。
把嘴里叼着的贝壳丢在了希维尔头上，还有几条小鱼。
“谢谢。”希维尔礼貌地道谢，“但我不吃小鱼。”
“你还怪礼貌的。”鸽子对希维尔说。
“因为我喜欢吃大鱼。”
鸽子了然：“你很谦虚，还很诚实，我欣赏你这样的人，下次我尽量叼一条大的鱼给你。”
希维尔和鸽子达成了一致，互相都很看得上对方：“你也很好，我喜欢你这样的鸽子。”
鸽子抖抖翅膀，一同眺望着宽阔的大海。
希维尔开始和鸽子谈心：“你很特别，我还没见过你这样的鸽子。”
鸽子说：“是这样的，毕竟我是一只会思考的鸽子。会思考的鸽子向来很不常见。”
希维尔敬业地试图拉任何对象进协会：“你想加入我们协会吗？虽然它目前不属于大厂行列，但总有一天会成为行业独角兽的。”
当老板的第一要务，画饼。
“我不喜欢工作。你知道吗？我曾经工作到生命的最后一天！直到宇宙迎来末日才停止工作。”鸽子开始啄贝壳，“为了摆脱工作我特意开始培养小鸽子，然后把工作交给他，所以谁都不能让我继续工作。”
贝壳肉鲜嫩多汁，鸽子一口叼走：“哎，养小鸽子一点也不比工作轻松，毕竟我一点也不怀念工作的时候，哪怕我是被迫停止工作的。“
“可我已经开始怀念养小鸽子的时光了，沉湎于某种情绪是很糟糕的事情，我过去从不需要思考情绪，情绪通常都很柔软，柔软就意味着受伤。”
下一个贝壳比较难啄，鸽子干脆用爪子拎起来砸：“但是我养的小鸽子特别可爱，我会时不时想念他。你想看下我的小鸽子的照片吗？想看？想看也没用，我偏不给你看。”
砸掉的贝壳反弹到了脑门，鸽子倒在地上，爪子朝天。
鸽子悲伤地说：“因为我还没来得及和他说声再见，我是一只热衷于仪式感的鸽子，拥有仪式感是个好习惯，我建议你也可以试试。”
“就像我刚才被贝壳砸到了脑袋，这个贝壳我要珍藏起来，每天踹它一脚，作为报复。”
这可太有仪式感了。
希维尔肃然起敬。
希维尔蹲在海滩边上，询问这只自称热爱思考的鸽子：“你来哥谭的目的是什么呢？来找你养的小鸽子？”
“是为了来哥谭的码头。”鸽子一板一眼地说，“整点薯条吃。”
希维尔将目光投向了汉堡摊。
十分钟后，热气腾腾的薯条新鲜出炉。
土豆，是世界上最完美的食物！
“薯条真好吃。”鸽子说，“每当摄入油炸物食品的时候我都快感觉自己不是一只鸽子了，生命的意义就是为了薯条。”
“或许你来哥谭的意义也没那么复杂。”鸽子说，“来哥谭，就是为了来哥谭，你还能去大都会，当鸽子可不用考虑这么多。”
鸽子把最后一根薯条往希维尔的方向推了推。
然后把贝壳塞到希维尔手里，用喙整理了一下羽毛：“这次没有999个贝壳了，因为都被我吃了。谢谢你的薯条。再见。”
希维尔接下了贝壳，装进协会的背包里：“再见，大肥鸽，下次少吃点，你刚才整整吃了三分之二的薯条，再胖就飞不起来了。”
【来自一只鸽子的贝壳*1】
【道具描述：你收到了一只鸽子的礼物，它真的只是一只普通的鸽子吗？当然不是了，因为它是一只会思考的鸽子。仅此而已。】
这样不行。
希维尔想，他下次还得去敲鸽子的闷棍，怎么说也得让鸽子再叼998只贝壳给他才行。
今日份的试图招聘员工任务完成，他在协会的面板上打了个勾。
等希维尔再转头去看，管家就站在不远处的码头边，静静地等待着希维尔看过来，他似乎特别擅长一直在背后等待着另一个人。
心脏已经特意交给了蝙蝠侠保管，没有什么地方比蝙蝠洞更安全了，只要远离容器，他和夜枭就能轻而易举地知道主管的位置。
希维尔把镰刀递过去给他：“还是先给你用吧，我很尊老爱幼的。”
反正他的镰刀在需要的时候随时都能够出现，平常他也没有必要一直拿着。
“我替你保管。”管家说，“您想好接下来要干什么了吗？”
他试图说服主管别再砍树了，实在不行，管家已经打算带希维尔去商场，好歹买个电锯吧，至少电锯更快。
“我也很想砍树。”希维尔沮丧地回答，“但森林里人实在太多了，我害怕。”
主要是害怕色鬼。
“但我们得需要一个协会。”管家提醒道，“哈莉·奎恩女士已经正式入职了，接下来还有整整一卡车的伪人要处理，他们得放在协会里才能好好生活，起码不用担心路人被吓到。”
“创立协会的前提是需要资金，反正木头和建筑块都可以买。”
希维尔一开始当然是不想买的，转念一想，发现他虽然没有金钱，但他拥有人呀，典型的资本家思维已经开始浮现了。
“你说得对。”希维尔看着远处派发传单的汉堡摊深思。
“让伪人出来炸薯条怎么样？”
“我觉得人生的意义，就是为了薯条。”希维尔一锤定音，“薯条是人类的未来，它拥有无数的生机！”
他终于想明白当时蝙蝠侠的问题了。
为什么他要来哥谭？
“当然是为了寻找新生活！享受生活！”
希维尔目光从未有过的坚定，像是在说自己是个无神论者：“哥谭，发家致富的好地方！”
第一趟去阿卡姆，他拥有了三十根木块的启动资金，从零到一的积累总是最困难的。
第二次去阿卡姆，他就顺带拐了一只不需要交五险一金而且拥有高学历的精神科人才！甚至连到了入职也不关心员工福利是什么！
再多去几趟会发生什么，希维尔简直不敢细想了。
“我要去阿卡姆病院。”希维尔振振有词，“去门口卖炸薯条！”
在码头另一边观察两人的迪克摘下耳机。
蝙蝠家的效率向来很高，警局和阿卡姆的的事情大部分解决完了，警局的斯托克警官光荣地进入了审讯室，不过据他发誓，他只是为了钱把一些文件发给了小丑，别的再也没干过了。
杨医生的心理状态非常堪忧，戈登局长他们只拿到了有关泰塔药剂一些资料，发现她在很早前就和小丑拥有了联系。
麻烦的是她曾在阿卡姆病院系统内担任过要职，负责所有精神病人的精神状况评估，这样一来，所有精神病人的病情评估就要重新换人负责。
最有趣的是原本接替她的人应该是哈琳·奎泽尔医生。
也是传输文件的罪魁祸首哈莉·奎茵女士，她正式加入了协会，担任收容物们的精神医师兼伪人饲养员。
毕竟她造了整整一卡车伪人呢。
在管家的保释下她先回了自己的家，于是迪克干脆跟在管家身后看他到底要去干什么。
然后他就目睹了那位传说中的主管先生——神秘身份是死神——对着一只鸽子絮絮叨叨说了很长一段话，哪怕鸽子只会嘎嘎嘎，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喜欢哲学？
紧接着就有幸旁听了一段薯条的意义。
说实话，如果不是他目睹那一晚上的‘盛况’，主管先生的精神状态真的足以和阿卡姆内的任何一个人媲美，甚至能够远胜他们。
人与人之间的脑回路永远是无法共通的，迪克深深地感受到了这一点，但他也没觉得超人之类的外星人特别难沟通啊？难道是因为超人从小被人类抚养长大的原因？毕竟肯特夫妇一家确实很朴实。
可火星猎人这一个货真价实的外星人，他的思维也没这么跳脱过。
也许是人类和死神有壁，下次他会去问问神奇女侠的。
等到沙滩上的希维尔推着管家离开，迪克才重新走到他们在的位置看了一番。
这边的海滩由于靠近码头，实际上是很少有鱼群出没的，贝壳也不多。就算有贝壳，几乎也没有什么贝壳肉。
迪克将其归因于工业污染。
何况这块码头和企鹅人关系不小，企鹅人也不会特意来关心码头的生态环境做得如何，这块水域能不能养真的企鹅。
迪克走到长凳边上，草丛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动静，他走上前，扒开草丛。
里头躺着一只鸽子，全身僵硬，翅膀硬邦邦的，羽毛下全是鲜血，有一颗明显的子弹孔。
这只鸽子早已死去多时了。
长凳上有一只乌鸦在注视着他，鲜红色的眼珠倒映人的身影。
下一秒，乌鸦消失了。
第28章 第 28 章 人生的意义！
透明的玻璃罩内, 鸽子安静地躺在上面，羽毛处的鲜血逐渐发黑。
分析好的数据快速显示在电脑屏幕上。
“这只鸽子内部的腐烂状况在急剧加重。”
蝙蝠侠说：“初步判断，它至少已经死了三天以上了。”
“我确定三十分钟前还看见那位死神在和鸽子聊天。”
迪克摊手, 隔着视频扒拉屏幕，试图看清楚另一侧快速腐烂的尸体。
闪电侠提着冰激凌：“死神可以和死去的亡魂对话, 听上去很有意思。”
蝙蝠侠将目光投过来, 闪电侠目光游移一瞬, 飞快地吃掉了冰激凌。
“我倒是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扎坦娜收回魔法感知, “如果亡灵附身在将死之物的躯体上, 它可以让□□的时间暂时保持静止。”
“而一旦附身的亡灵离开躯体，那□□会快速恢复到腐烂的状态, 他本身离死亡的时间有多久就能显示出多久，不用担心亡灵会打扰到警方调查。”
“曾有一只亡灵附身在鸽子的身上。”扎坦娜说，“但是唯一不解的是，大部分亡灵的实力无法做到改变死亡的外貌, 极少数能掩盖外貌的那些大恶魔最近都本分地待在地狱里。”
“地狱里没有任何动静，它们都很安静，最近平和安宁得和天堂没什么两样。”
“而且听你的描述，我对不上我印象里的任何一位和死亡相关联的神明。”
电脑上的视频定格在镰刀上。
“他实在是……太像影视作品里的形象了, 我并不是诋毁或带有贬义词——他的形象太经典了，还有些老派, 但通常, 这意味着强大，说明他足够古老。”
“这样的存在出现大概率伴随着别的自然现象，如果没有，那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他的假的, 二是力量变成了另一样东西的化身，他在维持它的存在。”
扎坦娜开始翻自己的通讯录：“为了确定判断不出错，我会去魔法侧再问一次。”
神奇女侠也赞同地点点头：“我也会问问别的神明。”
这次例会超人的位置尚且空缺，他和火星猎人他们一同去了宇宙，信号不太好，视频也没能连上。
“冰激凌机怎么又坏了！巴里叔叔你快来——”黄色的闪电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停滞一瞬，然后突然消失。
“抱歉，能不能请你们假装没看见我？”
五分钟后。
沃利在会议室门口低着头罚站，哎，早知道今天他就去找迪克玩了，而不是想来尝试一下瞭望塔新换上的冰激凌机。
毕竟迪克最近的新任务是兼职义警的同时观察一下传说中的主管先生。
而众人心心念念的希维尔，他则拎着斗篷蹲在房间外头的滴水兽上。
底下的银行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他扭头看着站在阳台边上，露出非常不赞同的神色盯着自己的管家。
他最近在努力地想办法赚点原材料钱，想办法开设一家炸薯条店，一万美元都不到的钱包还不足以充当原始资金，希维尔正忙着在哥谭到处蹲点，寻找一家物美价廉的炸薯条店面。
等有了足够的实力，他再开到阿卡姆里去，毕竟阿卡姆外的人烟有些过于稀少了，据他的观察，出入最勤的人大概是蝙蝠侠，他总不能每天晚上拦下蝙蝠侠售卖薯条吧？
哥谭里随处可见的滴水兽就成了最好的蹲点方位，希维尔快乐地在滴水兽上空观察哥谭，虽然管家并不喜欢希维尔这么干——
“我知道滴水兽的古董价值很高，一千美元定律并不适用，尽管它表面上勉强配得上您的身价。”管家絮絮叨叨，“但滴水兽上容易发生意外！您永远不能断定下一只滴水兽上到底有没有被绑上炸弹。”
“为什么会在滴水兽上绑炸弹？它长得这么可爱！”
希维尔注视着满嘴獠牙的滴水兽不解。
“因为蝙蝠侠也喜欢蹲在滴水兽上。”管家淡然地说道，“您踩的这块说不定还是他夜晚最喜欢光顾的那只滴水兽呢。”
“而哥谭夜晚出现的敌人向来武德充沛，我是指他们具有很多火药，不吝于在各个滴水兽上绑些炸弹。”
要是一旦踩到炸弹，说不定希维尔就要在一片硝烟之间换装登场了，手里拿着一把巨大的镰刀恐吓众人。
紧接着罪恶的沼泽哥谭市，则有很大概率诞生一大批信徒，贬义的那种，口号大概率还会是‘死神已经打算出来惩戒世人了’！
出于对普通哥谭市民的心理承受度考虑，希维尔会好好观察一下滴水兽上有没有绑着炸弹的。
“亲爱的管家。”希维尔指了下临街处的全副武装的大卡车，“为什么底下这批人他们的装备这么好？一看就很有钱。”
“让我看看——”管家眯起眼睛，确认对方的身份，一半衣服是黑的，一半衣服则是白的，“那个是双面人的大卡车。”
双面人哈维·丹特，哥谭曾经的光明骑士，GCPD的检察官，也是布鲁斯·韦恩的好朋友，在一场大火中烧焦了半边身体。
“双面人哪来的资金？”
希维尔并不关心他是谁，他只好奇怎样才能像他们一样有钱，如果方法可行，他也不介意效仿一下。
管家评价道：“抢银行，看，他们现在就在干，卡车堵住了门，双面人的手下正在柜台。”
……这个赚钱方法高效且简便，可惜效仿不了。
“前段时间小丑的闹剧让他吃到了甜头，又或许是他今天投的硬币运气不太好，大白天就出来抢银行很不方便。”
“您要是愿意，大可以一起冲进去。”管家说。
反正他觉得希维尔也不会真的去抢银行，主管先生的道德标准一向很让人疑惑，但在普遍情况下还是可以勉强信任，于是偶尔调侃一下也未尝不可——
“你说得对，管家！”希维尔精神一振，“为什么我不去抢双面人呢？抢银行会被警察出警，抢双面人，他总不至于报警或者报蝙蝠侠！”
“您不会真的打算……？”管家发现希维尔竟然是认真的。
“放心，管家。”希维尔自信满满，“我有分寸。”
希维尔行动力向来很强，基本上没什么人能拉住一只跃跃欲试的主管先生。
“……他想干什么？”
在另一旁的车辆上盘腿而坐的提姆茫然地放下手中的望远镜。
“呃……”夜翼从驾驶座上直起身，不太确定地说，“听上去是想要抢银行？”
两人的位置中间摆了一大推零食，自从上次在变形金刚事件中结缘，他们两个就凑到了一块——谁让罗宾也是提姆的偶像呢？
尽管先前一直在保持克制，尽量不接触为妙，但一旦有了相识的缘分，提姆就按捺不住暗戳戳想要接触他们了，蝙蝠侠那边尚且不太敢，不过他可以先为夜翼提供些许帮助嘛。
更何况他们目前有了一个共同的志向，想方设法摸一摸主管车的三分之一个车门！
“我们需要报警吗？”
被大卡车堵住的银行内部显然不太妙，在希维尔注意到那之前，夜翼本就打算想办法制止，没有在车内旁观的道理。
“GCPD已经在路上了。”夜翼挥了挥手中的蝙蝠通讯器，“你待在车上记录外面的情况，别轻易出来。”
提姆捧着相机倒在座位上：“好吧，需要我给你发银行内部地图吗？”
“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次是管家狼狈地跟在希维尔身后了，刚进门还好说，等深入柜台之时，管家干脆找了个掩体躲在后面。
毕竟希维尔抢双面人有点太过于光明正大了。
在一整片枪林弹雨之中，希维尔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双面人手下面前——双面人并不会出面，除非有人接二连三地破坏了他的计划。
希维尔和双面人的手下面面相觑。
希维尔非常有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你好。”
希维尔又直白地点名了他的意图：“抢劫！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
这个西装男是不是有病？
这是手下的第一个想法，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对——他的同伙呢？就这么看着这个怪人进来吗？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你们在愣着做什么？”双面人在广播里大喊，“时间快要到了，得赶在GCPD的人过来前快走！”
“我们也不想的。”手下崩溃大喊，他几乎快把弹夹打空了都没用，“为什么子弹会没用？？我受不了哥谭了！”
双面人对此很不满:“你在说什么鬼话？对哥谭放尊重点！”
虽然他也很不喜欢哥谭，但不代表他喜欢听别人骂哥谭！
在几人的争执间，GCPD姗姗来迟，在疏散完外面的人群之后，夜翼就蹲在滴水兽上看热闹。
原本他还想下去维持一下局面，结果却被底下意外的展开笑得差点从滴水兽上掉下去。
双面人手下崩溃地看着自己弹夹的样子实在过于好笑，他最后甚至掐断了双面人的广播喊道要辞职。
看到戈登局长他们来了之后，夜翼也从滴水兽上跳下来。
戈登举枪，看着正在抢夺钱袋的两人：“你们在干什么？”
希维尔自信抬手：“我和他不是一伙的，我要举报双面人他抢银行！”
“……那你来这干什么？”
“我吗？”希维尔指了指自己。
“当然是你。”
“我是来帮助警方的，路过见到他们对银行金币图谋不轨，而我一向太过于助人为乐了，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钱都带走却不分我一半——”希维尔羞涩地说，“请问有奖金吗？”
“有。”在希维尔憧憬的目光下，戈登警长艰难地说，“先把你手上的钱袋放下，我们会酌情给你奖金的。”
在不远处街道车辆上旁观的双面人阴沉低语。
“我讨厌随意进来打扰别人正事的臭虫！我会给他教训。”
“没错，我们只是需要一些活动必备的资金……”哈维摇头，“小小的教训就可以，没有必要开枪。”
又到了矛盾的选择了——双面人决定把抉择的天平交给天命来确定。
一枚被烧焦一半的硬币从指尖抛出，落到掌心。
双面人露出狰狞的微笑：“这可不是我的主观意愿。”
“我只是代为抉择。”
管家从掩体后踱步而出，他真诚地朝警官他们道歉，夜翼正在希维尔边上帮他拿钱袋。
几颗子弹打碎玻璃窗，在场之人的目光一齐向声源地点看去，玻璃碎块倾泻而下，另一颗子弹则从穿透碎片，直直地希维尔的方向而去。
子弹对准了头部，双面人曾经是检察官，他的枪法向来很好。
希维尔不躲不闪，他不害怕子弹，可惜暴躁的双面人没听懂之前手下面对的难题和提示。
夜翼下意识地想要把希维尔往身后拉。
嗯哼，义警的本能。
夜枭想。
但比夜翼的速度更快的是管家，他立刻往前冲了一步，挡下子弹，子弹从掌心穿过。
“你还好吧？你受伤了？”希维尔凑过去拉住管家的手，“没必要挡子弹的……反正瞄准的对象是我，我从不害怕这些，还是说你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没有。”管家摇头，手掌心已经快速愈合，几乎看不出受伤的痕迹，“什么都没有。”
一些创伤后的应激反应。
希维尔是这么觉得的，不过他不在乎这些。
希维尔拍拍管家的肩膀，然后对着目瞪口呆的戈登局长说:“是去警局领奖金？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戈登已经吩咐了身边的人去追那辆车，犹豫地指了下管家:“你的管家……？”
希维尔说:“现在是他的下班时间！他不像我一样坚强，看到抢银行的可怕案件当然受惊了，作为一个好老板，我要给他提前放个假。”
想到蝙蝠侠说过这群人的事情以后归他管——戈登犹豫片刻，便示意现场的事情夜翼自己看着办。
在希维尔的强烈要求下，戈登只好把希维尔带回警局，给他颁发见义勇为好市民的徽章和奖金。
观察已久的夜枭悄悄冒头，像夜枭这类人询问问题从来不直接，通常要拐好几个弯，还会有言语来掩盖自己的意图，越强调的形容很有可能实际行为南辕北辙。
夜枭礼貌询问:“亲爱的主管，您最近好像开朗了很多。作为您忠实的语音助手，我应当记录每一天主管的心情变化。”
他一连用了两个形容词。
“因为我找到了人生的意义。”希维尔眼神真挚，热情地和今天还挺懂礼貌的夜枭分享人生真谛:“我爱薯条，油炸食物真美味，下次还吃，没有什么比吃薯条更快乐的了——别这么看我，我不喜欢喝蔬菜汁！牛奶也不行。”
“那是垃圾食品。”
“那不叫垃圾食品！”希维尔在脑海里大声说，“那是我的宝贝！是珍馐！”
“不错。”夜枭已经不再试图挣扎了，他决定顺从主管，“垃圾是你的宝贝。”
夜枭喜提静音。
于是他回去找上了管家。
可惜今天的管家心情也不好。
“他今天绝对比往常都要开心。”夜枭说，“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确定你一定知道原因，而我对此很好奇。虽然我来到协会后才见到你，在此之前，我已经在那待了很久了，但我猜你比我要早一点认识他。”
“我从不好奇主人的隐私，一如既往，无论对象。”管家说，“如果你好奇可以直接问主管先生。”
这就是夜枭和管家之间最大的鸿沟了，掌控欲和保护欲向来是很难分清楚界限的，尽管有些人已经脱离当初所处的环境有段时间了，但面对意外之事时依旧会下意识地使用曾经的经验。
也有可能是往日的作风开始蠢蠢欲动了，像是深埋在骨缝之中的欲望，开始悄悄地探出头来。
管家觉得这大概是双面人抢银行的错，抢银行这类明显打破社会规则的事情让夜枭开始沉溺于过往一言不合就使用暴力的日子了。
就不能是夜枭本性作祟吗？管家拒绝考虑这个可能性。
夜枭没有深想管家是不是在背后评价他，他说：“我觉得是那只鸽子。”
“你不是能连上主管先生的信号吗？你没在偷听？”
“我在你身后旁听。”夜枭纠正。
“祂从不告诉我们来到协会前的事情。”他们之间的信任向来是一步一步建立起来的，夜枭说，“我突然有些好奇了。”
“在此之前，我似乎从没考虑过神明的传承，他们生来就会是神明吗？”
管家摇头，他捏着手中的鸦灰色拐杖，眼睛凝视着远处的韦恩庄园，他的语气带了点哀伤：“没有人生来就是蝙蝠侠。”
“你透露了一个信息，这就是你曾经行为的倚仗吗？”夜枭说，“你从不吝啬于给予信任，在以前我会相信英雄拯救世界那一套，毕竟我只需要充当被打败的反派角色就可以了——但很明显，收割生命这一点可不像是英雄的任务。”
“面对灾难时偶尔需要转换思维。”管家慢悠悠说，“就像我之前说的，我们的所作所为确实是为了拯救世界，你想否认这一点吗？”
夜枭：“……”
还真不能。
“提问太过于咄咄逼人则容易招致他人的反感。”
“不过你也就仗着我不会真的生气，但我这次要严肃声明一点了，小托马斯·韦恩少爷，你最好别再惹我生气，因为我脾气实在算不上好，好脾气的人不会像我一样。”
“我只是为了确保计划的实现，并不是为了满足好奇心的恶劣欲望。”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该学着坦诚一些，少爷。”管家说，“如果你好奇，你可以大胆地去找主管先生提问，而不是旁敲侧击——这是个坏习惯。”
***
“你还没打算离开吗？”
见夜翼还没回到车上享受零食，提姆干脆走进去找他。
“我说过你最好待在车上，那里更安全。”
夜翼弯着腰在找东西，撑起膝盖看着提姆：“不过也不意外看见你进来，以前我和蝙蝠侠出外勤时我也爱这么干。”
“所以我要例行骂你一句，不得不说这种感觉还挺妙。”
提姆面无表情。
“看我发现了什么？”
夜翼指着落在地上的子弹，子弹似乎穿过了身体——很难想象这样一来对方为什么没有展露出丁点受伤的样子，还大摇大摆地离开了银行。
一旦接受亡灵会和死神说话的场面，死神的管家不害怕子弹这件事也完全说得通。
“新鲜的血液样本。”
第29章 第 29 章 管家的小秘密
希维尔给管家放了个假, 他衷心地祝愿管家可以在抢银行案件后放松一下心情。
要是早点知道管家会对目击抢银行这件事反应如此之大，或许他会考虑等双面人他们离开后，偷偷去小巷子里敲闷棍。
希维尔尊重员工们有独属于自己的小秘密——早就在协会世界打游戏时就知道了, 不过他可以确信员工们都很爱戴他！
如果他没能穿越世界，也许只会考虑项目组的彩蛋埋得有点深, 各类等级的收容物们都拥有一整套完整的背景故事。
但现在就不一样啦, 虽然主管的身份对超级英雄的世界一无所知, 但死神的号好像对某些超级英雄还挺了解。
尤其是他的管家, 对这个世界更加了如指掌了, 他甚至知道双面人叫双面人！不愧是他博学多才的管家。
于是探寻员工们背后的秘密依旧拐回了原点：希维尔个人不太关注管家是否有自己的小秘密。
因为管家足够衷心，而这样的人一旦拥有难以说明的秘密, 通常也只有一个原因。
埋藏着秘密故事的土壤是由悲伤的情绪堆砌的。
如果试图用铲子来挖一挖地底深处的故事，挖掘出的水分化成了血液，随后而来的则是痛苦的眼泪，最后裸露在天光之下的则是不愿被人知晓和回忆的秘密。
说不上来原因, 但希维尔不喜欢这些。
如果管家某一天愿意坦白地告诉他，那希维尔也同样会乐于接受他的秘密，并且好心地请管家吃一顿希维尔最爱的甜点当作安慰。
谁让希维尔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有良心的好主管呢？
他甚至愿意为此去之前一点也不想再见面的哥谭警局！
可惜夜枭就没有这个贴心的意识了。
管家本想慢慢地品尝一下回忆带来的苦涩，人一旦老去, 遇到熟悉的场景总会不由得触发记忆，这是难免的事, 哪怕不当人了也一样。
但只要失去得够多, 以后遇到的任何事物就能被当作获得，他珍惜此刻的每分每秒。
夜枭不太甘心地冒头：“另一个问题。”
管家平和地说：“我只愿意再回答一个了。”
“当然，我像是会一点也不尊重他人意愿的人吗？”
何止是像，分明是完全就是。
“我曾经的世界里也有过一个管家……不过他的脾气倒是要比你更差一点。”
夜枭坦诚地说道，毕竟管家已经警告过他别再拐弯抹角地打探了, 那他也不妨再直白一些。
“你今天的行为很微妙，只是夜翼在倒好说，但如果他让蝙蝠侠重新再看一遍视频——他会注意到破绽的。”
管家不应该在那个时候挡枪的，但他偏偏下意识地这么做了，而到了事后，夜枭发觉，管家似乎根本没把子弹重新回收。
这一点情有可原，管家从前可不需要面对有子弹的敌人，在协会的世界里，热武器反而是最没有什么威胁的事物了——核弹另说。
夜枭同样也习惯了管家不必面对危险，至于担忧主管先生的安危？——担心试图让主管陷入危险的人的安全还差不多。
夜枭心中有很多揣测，可惜现在被限制了只能询问一个问题。
此刻他有两个亟待解决的疑惑，一个出于情感，另一个则是出于理智。
最后夜枭还是选择了出于理智的那一个。
——“你是故意没有回收子弹吗？”
只要把子弹落在现场，那只嗅觉敏锐的知更鸟就能发觉，管家的身份也水落石出。
管家沉思片刻：“一半一半吧。”
有一半是真的遗忘了。
而有另一半则是顺水推舟。
管家无奈地说：“谁让我们的主管先生已经在兴致勃勃地考虑炸薯条店了呢？”
“作为一个可靠的管家，是该考虑资金的来源，寻求靠谱的合作方。”
“我们需要和正义联盟寻求合作，毕竟伪人已经出现了，也许有别的黄雀试图插手也说不定。”
“不论如何……”管家说，“至少合作能让希维尔他满足炸薯条店的心愿，他好像很喜欢这类食品，但从没有在协会里表露出来过。”
很好。
暴露身份是为了炸薯条。
“轮到我提问了。”管家突然制止夜枭离开的行为，“礼尚往来。”
夜枭直觉不好。
“如果我没理解错，你最想问的问题应该不是这个，对吧，小托马斯·韦恩少爷？”
夜枭受不了这个：“你别这么喊我，管家……我想到了一些糟糕的事。”
“没关系，我和你的糟糕感觉同在呢，少爷。”
怎么说管家又给了夜枭一个提问的机会，他犹豫半晌，还是把问题重新抛出。
“夜翼——我的意思是，你世界的理查德·格雷森，他是怎么离开你的？”夜枭问。
站在人迹罕至的一侧山脚，管家的眼底顷刻间流露出哀伤的神色。
“他们都离开了。”
“……无一例外，只留下了我一个人。”
山风吹过谷底，两人间谁也没有再言语。
***
夜翼打算立刻动身去找蝙蝠侠，于是他拎着提姆把他先送回了家。
“抱歉，我想现在还是周末，你的作业写完了吗？”
“什么？你说写完了？这可不行，仅仅是写完，对于作业这一项要求可不足够，你要学会自己上进！”
虽然提姆表露出他非常想要参与的倾向，并且再三保证他已经完成了作业，但夜翼依旧冷酷无情地拒绝了这个请求。
这让他不禁联想到了以前的事情，在他还是罗宾之时——因为作业没写完被蝙蝠侠拒绝参与夜巡的时光。
真羡慕蝙蝠侠，他当初可是冷酷地拒绝了一个小孩想要保卫哥谭的殷切期望！
夜翼精准了模仿了一下当初的流程，然后转身踏上自己的摩托车，朝瞭望塔的传送点开去。
他用特殊包装处理了那一颗掉落下的子弹，瞭望塔里有足够先进的技术，能用最快的速度找到‘管家’对应的身份。
最重要的是，蝙蝠侠今天也在那。
正义联盟的例行会议散场。
迪克朝站在会议室外的沃利打了个招呼，揶揄道：“嗨，沃利，怎么不去试试瞭望塔上最新的冰激淋机？我听说这可是市面上最新的一代研发机器。”
沃利低头：“别提冰激淋了。”
迪克同情地拍了拍肩：“下次操作机器的时候注意开关的频率，过热容易坏。”
蝙蝠侠不出意外地就在瞭望塔主机电脑前。
迪克拎着封装包得意：“我在现场找到了件好东西。”
蝙蝠侠坐在电脑前听述迪克说明先前发生的事情经过，电脑里还在处理正义联盟的一些文件。
听到某个细节时，他把椅子转过来，严肃地问了一遍。
“他跑过来挡枪？”
“是吧？”迪克回忆了一下，“看起来他人不错，虽然身上的秘密有些多了，但他还挺关心他老板的。”
蝙蝠侠若有所思地看着迪克：“有现场画面的录像吗？”
迪克翻了下通讯器，将文件发给了布鲁斯。
蝙蝠侠很快找到了他的困惑所在。
“你是说……”蝙蝠侠把几张图截屏放大，“他在明确知道他的主管不害怕子弹的前提下，依旧跑出来替人挡枪？”
子弹没有穿过希维尔的身体，在接触的前一秒就凭空消失了。
躲在掩体后面的管家明显对主管的身体状况有更清晰的了解，他为什么会跑出来挡枪？
迪克摊手，打趣道：“或许是想在老板面前表现一下呢？……好吧，这不可能。”
管家挡枪的时机很微妙，恰好是在双面人的子弹穿破玻璃的时候——那时子弹的对象不只是希维尔，还有另一个人。
“你觉得他有创伤后应激障碍？”迪克问。
“不太像，ptsd发作不是这种反应。”蝙蝠侠直白地说，“这更像是勾起了他的一些回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致使他想要下意识地冲到跟前拦下那一颗子弹。”
蝙蝠侠拿过迪克手中的子弹包装，子弹上沾染着鲜血，是红色的，不是绿色的，也不是蓝的。
好像在用鲜血的颜色来艰难地说明，他们依旧还处于人类的队列。
“让这颗子弹来告诉我们答案。”
蝙蝠侠将它放进分析仪器，比对样品上的DNA成分。
电脑上定格在三人对峙的那一幕，另一侧屏幕上则是在寻找匹配那位神秘管家的身份。
视频清晰地拍到夜翼按下希维尔的肩膀。
匹配的速度很快——这可是聚集高尖端技术的瞭望塔。
但此刻，有个匪夷所思的想法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这个想法并非是一天之内才偶然冒出来的，它在心底藏了很久，只是下意识地忽略了它的存在。
有时真相太过于残酷，就连超级英雄也会想要试图逃避的。
就在进度条快要达到百分之百时，蝙蝠侠突然抬手，手动暂停了进匹配的进度——虽然此刻的答案已经在电脑后台明明白白地摆在那了。
不过至少答案还没有跳跃至他们的眼前。
“迪克。”蝙蝠侠喊了一下夜翼，“你了解过平行世界吗？”
“大部分平行世界的走向会和主世界不太相同，由于一些事件的分支。”
迪克将目光投向屏幕：“……你的意思是他想要救的人，是我？”
“不只是你。”蝙蝠侠坦诚地面对了真相，“或许是另一个平行世界里枪响后死去的你。”
他将暂停的进度条解开，进度很快达到满格，屏幕开始跳转，基因匹配对象显示的照片里，是一张他们两人都再熟悉不过的脸。
是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
第30章 第 30 章 我是一只鸽子鸦！
阿尔弗雷德正在庄园里修剪绿植。
一座合格的庄园当然要配有漂亮的绿色植被, 鲜花的栽种和绿叶间的行距同样有着不小的讲究，漂亮的花园从某种意义上反映出主人的喜好。
这座庄园从前很热闹，有恩爱的男女主人, 活泼可爱的小主人，作为一个忠实的管家, 他则在身旁愉快地看着小主人的成长。
当年栽种树苗的小孩长大了, 但他也没有兴致再来种树苗了。
隔着窗户, 他听到庄园内座机久违的来电, 阿尔弗雷德快速走过去, 有些疑惑地挑眉，这座庄园内已经很久没有迎接过需要通过座机来联系的客人了。
“下午好？”
还没等阿尔弗雷德打完招呼, 话筒对面就传来一个较为活跃的声音。
“是我，阿福！”
迪克联系他时从不需要这么正经地打电话给他过，更别说是通过庄园内的座机了。
阿尔弗雷德不理解，但阿尔弗雷德还是接下了话茬：“下午好, 格雷森少爷！听见您的声音我可真高兴，至少说明还没忘了庄园里有个老人需要关怀。”
“阿福，我有一个严肃的问题想问你。”
感受到对面严肃认真的语调，阿尔弗雷德也同样认真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我会随时为您效劳的。”
“……你有别的兄弟姐妹吗？”
“……没有。”
“真的没有吗？”
“当然没有？”
在最后确定阿尔弗雷德真的没有别的兄弟姐妹后，迪克略有些遗憾地挂掉了电话。
“B, 阿福说他真的没有兄弟姐妹。”
……他当然没有。
那么他们即将面对一个严峻的难题。
他们该怎么面对另一个世界的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
像对待普通的罪犯一样对待另一个世界的管家？
这基本不可能, 谁都知道打败蝙蝠侠的最佳方案是利用情感。
迪克绕着凳子转了一个圈：“我们现在该做什么？冲去协会绑人？威胁另一个阿福快点把事情经过告诉我们？”
蝙蝠侠重申了一次：“不要小瞧我们的管家，他是一个谨慎的人……”
蝙蝠侠盯着那颗子弹说：“他必然出于特别的目的，才选择暴露自己的身份。”
“我们曾和他见过面——怪不得他对一些特殊的手段了如指掌，你不能打败一个和你思路完全相同的人。”
“所以我们现在只需要等待时间。”
“他会主动找上门来的。”
从另一个角度而言，选择等待另一个对手主动找上门, 同样意味着他选择放弃主动权。
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尤其是那一个下意识的举动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另一个世界的阿尔弗雷德曾经经历过什么。
***
希维尔大摇大摆地进了警局，面对戈登局长客气的礼节礼貌地说了不。
毕竟警局里绝对没有价值一千美元以上的椅子——“抱歉，我想您明白的，一千美元的椅子……”
戈登局长突然促狭地笑了一声：“你要是喜欢坐审讯专用的电椅，也不是不行，我可以看在蝙蝠侠的面子上专门为你拿出来待客。”
“……”哥谭真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见义勇为在哥谭真的没有奖金，但奈何对面索要奖金的人物有些非同凡响，只好随他去了，反正真要算起帐来，至少奖金比被双面人抢走的钱要少。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赚钱的小技巧？
戈登取出一只小箱子，试图往里塞一些钱，他看着跃跃欲试的希维尔问道：“你不害怕子弹？”
或许这些问题有时可以帮助到蝙蝠侠也说不定呢。
希维尔盯着漂亮的美钞捧起脸：“你在说橡皮球？”
很好，下一个问题。
“那刀呢？”
他还记得阿卡姆内的那一幕，为什么刀能有杀伤力？
希维尔正襟危坐：“你们喜欢玩刀吗？锋利的武器通常都很危险，你们要时刻注意不要被刀划伤。”
戈登五味杂陈地看了一眼希维尔：“……你也是。”
正常人比起刀具总要更害怕子弹一些的。
想要用刀具远距离远射程地精准攻击实在有些为难专业杀手。
希维尔拍了拍手中的见义勇为奖金，抬脚溜出了警局。
谁知道笑眯眯的戈登局长会不会真的把电椅扛出来！
把搜集到的奖金放入协会时，筹措资金这一项主管的每日任务便完成了。
暮色渐浓，他得开始准备有关死神的任务。
随机挑一个幸运路人杀死当然是不可能的，这太违反道德啦，他分明刚和哥谭的超级英雄缓和了一点点关系。
实际上，希维尔一点也不想同时登录两个账号。
死神特殊的生命条会带来弊端，每当他摘下手套试图执行一下死神的每日任务时——他那原本岌岌可危的疲劳值就凝固住了，包括在一天的尾声时应当下降的生命条，通常主管的生命条只能通过睡眠以及回到协会来修复。
但此刻不一样了。
体力的流逝在白骨上刻画得栩栩如生，他已经不需要睡眠了！
时间在欺负他这一把可怜的老骨头，竟然让他没日没夜的干活——这就是协会的万恶资本属性！
把每一个潜在劳动力都完完全全地、彻彻底底地榨干。
可惜任务不能不做，他有特殊的强迫症。
看着整整一栏的任务清单，就仿佛有另一个人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快来跟着他做个任务，做一个就行，不准偷懒，必须去做任务！
希维尔挑了一个温和点的，附近有个人病得快要死了，他可以顺带去送一程。
怎么说也是第一次做这类任务，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为了缓解焦虑，希维尔干脆打开系统面板的仓库开始清点自己的材料。
木块和金属块的数量最多，材料砖块的储备量永远是最多的。
接下来是布鲁斯韦恩的邀请函——黑色方块依旧没有消失，希维尔也不想多看几眼，毕竟这可是大债主！
接着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很遗憾，他们都没有满999。
划到最后是一颗贝壳。
希维尔指尖轻点，贝壳就突然在框里滑动了一下，随之滚落到希维尔的白骨手心里。
贝壳上的命名文字扭曲了一瞬，如同掩盖在上方的魔法瞬间消失一般。
——【前任死神陨落前的记忆碎片*1】
【道具描述:
来自一只会思考的鸽子的寄语：
鸽子义正词严地敲了敲贝壳，目光如同鹰隼般严厉，“人不能同时踏入两条河流”！贝壳悄悄提醒道，“先生，是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鸽子把贝壳踹走，清了清嗓门，沉稳回应：“让该死的哲学见鬼去吧。”
“总之，不管是哪条河流都和我们没关系，我又不是人！我只是一只会思考的鸽子！”
“所以无论重新把鸽子洗多少次，鸽子都会再次踏入同一条河流！我们永远重蹈覆辙，死不悔改——并为此骄傲不已。”】
雾蒙蒙的尽头，宽大的斗篷立于空中，全身黑漆漆的死神举着一把镰刀站在长椅边上，红色的雾气缠绕整个刀身，巨大的弯钩几乎横跨整个月亮。
“你又迟到了，希维尔。”
死气沉沉又不失严厉的嗓音从斗篷下响起：“作为一任神明，最重要的职业操守是要学会准时。”
另一道更加死气沉沉的声音响起：“我不喜欢工作，但我还是很准时，看，现在是晚上十点整。”
“我教给你的第一个新手任务的集合时间应该是在早上十点！”
“早上十点？这个时间的太阳会把我晒化的。”
“你是一位即将接替我的神明，而不是什么吸血鬼！”
另一只黑色的斗篷跳到死神的肩头愤怒地回应：“我不要当神明！也绝对不去做新手任务！我向往自由！我要窝到斗篷里面打游戏！”
死神在斗篷下皱起眉头，转移到了另一个重点上：“把你的衣服摘掉，你要学会直面自己的恐惧。”
听到这话的希维尔焉掉了，他垂头丧气地坐在肩头。
努力地伸了下翅膀，灰扑扑的羽毛把斗篷摘下去，露出一只失去生机的乌鸦。
死神语气突然柔和了几分：“你是一只特别好看的鸽子，谁又嘲笑你了？我这就去揍它。”
“隔壁的天使嘲笑我，他说我是一只乌鸦，根本不是好看的鸽子，我的羽毛一点也不白。”
死神问清楚了嘲笑的天使的身份，怒气冲冲地把他揪出来打了一顿，还拔了他翅膀上的羽毛。
天使对着希维尔违心道：“对不起，你其实是一只漂亮的鸽子，根本不是乌鸦。”
“这样满意了吗？”死神对着肩膀上的希维尔问道，“可以跟着我去做新手任务了吗？”
希维尔正用翅膀玩天使身上掉下来的洁白羽毛，白色的羽毛看上去是比黑色的羽毛强多了。
希维尔从白色的羽毛堆里探头问：“为什么我的羽毛没有别的鸽子那么白鸦？”
死神半是愧疚半是哄骗地说：“你刚诞生的时候我忙于工作，不小心把你落在人间了，坏心的人类往你翅膀上涂了黑墨水，墨水知道吗？它很难洗，尤其是黑色的，我废了很大功夫才把你的翅膀洗回了灰色。”
“所以我们去人间可以报复坏人类，只要跟着我做新手任务就行！”
把刚诞生的死神幼苗忘在人间是真的，但涂墨水是假的。
死神一开始幻化的模样本来就是乌鸦，奈何为了拐骗幼苗替他工作，死神撒谎起来一点也不脸红心跳。
原本只需要好好培养一番就能接替上岗，哪怕不能完全接任工作，好歹能轮个岗。
毕竟死神诞生在人间，所有人都害怕死亡，而死神的本能会促使他去收割濒临死亡的灵魂，被收割的灵魂又能反哺死神的力量。
哪怕不去强制收割正常的灵魂也无碍，每天达到寿命正常死去的灵魂都够真正的死神注意到这颗幼苗苗了。
可惜没想到，幼苗诞生的地点是在人间的医院里。
希维尔本能地飘去了死亡气息最浓厚的手术室，紧接着，没多久，就被手术室里可怕的白衣人割断了斗篷。
刚诞生出神智的死神在医院把自己吓自闭了。
等到真正的死神发现不对赶到医院里找幼苗崽崽的时候。
希维尔正缩在手术室一角，瘦小的乌鸦瑟瑟发抖地窝在器材边上，红色的眼睛里满是惊恐之色，手术刀正一寸一寸地把他黏连在病人身上的黑色羽毛割掉。
——他甚至弱小到连斗篷都变不出来！勾魂用的还只是羽毛，这怎么可以！
更别说本命的镰刀了！
这还怎么彰显死神的威严？
但让死神更泄气的是，他憧憬了整整一个宇宙日的新一代死神、下一任的接班者、放假退休的希望——他甚至拒绝承认自己是只乌鸦！
刚诞生的死神眨眨眼：“我明明只是一只可爱的鸽子鸦。”
鸦鸦。
死神想，他当年刚诞生的时候就不会这么说话了。
纵容希维尔到甚至去揍了一只天使的死神，深觉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如果不能及时纠正孩子的认知，他得等到猴年马月才有机会退休？
死神盯着在自己斗篷肩头玩天使羽毛的希维尔，皱起了眉头。
天使在耳边低语诱惑：“不能宠溺孩子，痛苦是什么？是成长，是成熟，是为了你日后退休的快活时光，唯有直面痛苦——”
为了退休！
看着在羽毛堆里挑羽毛往翅膀里塞的希维尔，死神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把拎住希维尔鸦的后脖颈往医院跑，刚塞好的白色羽毛扑棱扑棱往下掉。
他们轻车熟路地拐进一间急救室，死神从身后掏出镰刀。
希维尔鸦鸦在死神的肩头吱哇乱叫：“我不要来医院看这个鸦——”
死神的镰刀已经勾至病床之人的下巴上，旁边的心电图心跳急剧下降，逐渐放宽至一条直线。
医生已经开始上心脏除颤仪了，血袋源源不断地为病床上的人输送血液。
镰刀更近一步。
心电图快要拉成一条直线。
鸦鸦继续吱哇乱叫，甚至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在肩头发抖，时不时发出呜呜声。
“……好吧。”
死神无奈地收回镰刀。
他伸手戳了一下缩成一团的希维尔鸦鸦球。
死神严肃道：“他们一点也不可怕！如果你想看，我完全可以带走这件手术间的所有人，他们身边有无数安全隐患，这只是个来自死神的小小教训。”
鸦球瑟缩了一下，往肩膀外走了一步。
死神叹气：“……饿了吗？”
或许他该找个简单点的新手教程，而不是上来就用高难度的恐惧。
翅膀微微往上偏移了一下，露出如同红宝石一般的眼睛。
“要吃大鱼，鸦！”
死神只好带着希维尔鸦去找上了天使饲养的鱼群，转身离开了急救室。
身后的急救室里传来一阵欢呼声。
看着在天池里快乐叼鱼吃的希维尔鸦，死神叹了一口气，踹了一脚在边上保护鱼类的天使。
这样不行，他得承认自己的挫败，他只会收割小孩的灵魂，他根本没有带小孩的天赋。
死神想。
他得想办法给希维尔找个像样的老师，争取能够让自己早日退休，不能再让希维尔鸦当小智障下去了。
天使盯着吃鱼的希维尔鸦垂首叹息，他刚养活的鱼又死了。
“我有个办法，死神。”天使说，“听说过收容协会么？那是个跨越界面的‘游戏’——说不定能锻炼他成长为一个合格的死神，孩子要多见见世面，别的鱼比我这池子里的鱼好吃多了。”
死神怒目：“你想把我的小智障鸦培养成网瘾少年？其心可诛！卑鄙的天使。我宁愿他当一辈子小智障鸦！”
天使：“……你拎着你的小智障鸦蠢死一辈子去吧！”
天使扭头：“大人说话小鸽子不可以偷听，希维尔。我们没在骂你，别露出这么委屈的神色，更不准哭也不准掉眼泪，我们是在骂乌鸦，吃你的鱼去——等等，那是我喜欢的鱼。”
“鸦鸦！”
***
希维尔扛着自己的镰刀，蹲在滴水兽上，眺望远方。
底下的救护车载着病人疾驰驶入医院。
身后传来脚步声。
希维尔头都没抬：“管家，你终于良心发现决定加班了？”
“我只是睡不着出来逛逛深夜的哥谭，和熟悉的人攀谈——接着就看见您在哥谭医院上空吹风，您在干什么？医院里有新的业绩？”
“我要证明一件事。”希维尔抬头，手里捏着的贝壳粉随风消散，“我已经不再害怕医院了！”
“很棒。”管家赞同道，“要奖励您一颗糖果吗？我身上有很多。”